第397章
“我謝謝你了?!彼牧死湫?。 駛過橋洞,秘書打來電話,匯報進展,“花魁下午去湖城了,入夜到?!?/br> 周京臣腳搭在船尾,浪花一窩一窩的,剮蹭他鞋尖,“葉柏南有動作嗎?!?/br> “他請假了,不在葉氏?!泵貢诟咚俾飞?,“我剛從宏華國際出來,他也不在。繼續跟蹤花魁嗎?” “不跟了?!?/br> 天色黑了,岸上的燈亮了,周京臣轉動著手機,等船飄飄蕩蕩靠岸,掀開簾子,一名保鏢彎著腰,“周哥?!?/br> 保鏢左手紋了一節墨綠色的蛇身,是有講究的。大小頭目紋‘蛇頭’,大保鏢紋‘蛇身’,小馬仔紋‘蛇尾’,因為人數多,互相不熟,憑記號認人。 小頭目負責烏溪鎮,手下的大保鏢負責各條街,這個大保鏢是麗水街的‘包租公’,手下又有一群小馬仔,麗水街二百多家商鋪,其中一部分是小酒吧、足療店和棋牌室,耍流氓的,掐架的,欠債的,請大保鏢出面平息,交一筆四位數的‘租金’。 酬勞少,活兒多。 薄利多銷。 周京臣跨出船艙,雨一霎澆濕了風衣。 保鏢小心翼翼撐傘,“今年湖城多雨,下了一星期了?!?/br> 他踏上甲板,側身,牽程禧。 “嫂子?!?/br> 她一愣,“你喊我???” 保鏢也一愣,征詢周京臣,“這位不是嫂子?” 程禧捂嘴笑,“嫂子...習慣了喊meimei,不習慣嫂子了?!彼N著周京臣耳朵,“我喊過華菁菁嫂子?!?/br> “我讓你喊了?” “你同意了?!彼瘩g,“我喊完,你又補充,‘你嫂子送你的見面禮?!?/br> “是諷刺你賣哥求榮,聽不懂?” 周京臣奪過傘,攬著她,對面有一片漁家院,老式的小平房,石灶臺大鐵鍋,招牌菜是烏溪魚羹。 他坐下,“一碗?!表樖智逑床途?,“安排好了?” 保鏢畢恭畢敬,“大哥安排周哥和嫂子住皇家園林,保姆、廚師、保鏢底細清白,保證安全?!?/br> 熱騰騰的魚羹上桌,程禧舀了一勺,不腥,咸麻辣,“一會兒去哪?” “你回住處,我去見一個人?!?/br> 她瞟了一眼保鏢,不吭聲,低頭喝羹。 周京臣意識到她不能離開視線,這伙人雖然是花錢雇的,他可以雇,別人也可以雇,將程禧托付他們,太冒險了。 “帶你去麗水西街?!?/br> 大約五分鐘,一隊人馬趕到漁家院。 周京臣挪遠了一米,焚上煙。 為首的男人是二刀疤。 大刀疤蹲了監獄,三刀疤在一百公里之外的濱城開酒吧,是三兄弟,二刀疤的名氣最響。 “周哥?!倍栋炭蜌忸h首,“這片地界,您找什么人,辦什么事,我面子管用?!?/br> “麻煩了?!敝芫┏既o他一支煙,摁下打火機,他猛嘬了一口。 “除了我,還有誰找過你?!?/br> “早晨五點,有一個電話,問我演不演戲?!倍栋烫拐\,“我估計是行家,不提‘接活’,不提‘辦事’,提‘演戲’,萬一我錄音,哪天栽了跟頭,供出他,他防備一手。我問是富商是權貴,對方不答,我沒干?!?/br> 二刀疤只接白道的客戶,護送、找人、討債...,而‘行家’,大概率是同行,容易黑吃黑,遭算計。 周京臣遞出名片。 “佳麗足療店...阿麗???”二刀疤掂量著名片,樂了,“我前女友,去年分的?!?/br> 煙霧熏得周京臣微微瞇眼,“和平分的?” 倘若是鬧僵了分的,這趟行動應該不太順利。 “動刀子了?!倍栋虜]袖子,肘關節一道疤,“縫了七針,那娘們兒砍的!” 程禧小聲,“比周阿姨潑辣?!?/br> 周京臣悶笑。 坐上車,駛向麗水西街,周京臣望著二刀疤,“你們之間有矛盾,你不要露面了?!?/br> 二刀疤為難,“這瘋婆娘不好惹?!?/br> “我知道?!彼袂槠届o。 花魁把這么重要的物證交給麗姐,可想而知是什么‘巾幗女豪杰’了,加上花魁反悔了,拿到物證更費勁了。 現在,三股勢力逼近湖城。 他,花魁,葉柏南。 誰搶先一步,誰多一分勝算。 ...... 車拐入西街巷子,周京臣下車。 巷口的路標是‘胭脂巷’,一排排的二層木樓。 五柱六掛的穿斗式木,屋脊彎翹,下層是儲藏和后院,上層是房間,雕琢考究,橫懸于烏溪水畔,夜幕下,水漣漣,霧蒙蒙,像一幅雋永的水墨畫。 尤其是,木樓發潮了,木板被浸泡得綿軟,那種落魄、陳舊的味道,具有藝術性,年代感。 ——紅姐棋牌廳,脂粉小酒館... 周京臣一間間尋覓著。 行至中途,程禧拉他袖子,一抬頭:佳麗足療店。 他駐足。 “阿麗,回老家了?半個月沒營業啊?!币粋€胖乎乎的男人進門。 “生病了,做個小手術?!蔽匆娖淙?,先聞其聲。 風情萬種,又颯爽的嗓音。 “全套是吧?足浴加按摩?!?/br> “推個背?!蹦腥瞬粦押靡?,“今晚留宿了?!?/br> “強哥,我這里是正經店,您有心留,我無心收呢!”女人沏了一壺茶,送下樓,“您堂堂大老板,瞧得上這破地方?睡一宿,渾身的濕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