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淡紫色的煙氣縈繞在房間的上半邊區域,隔著絲絲縷縷的紫霧,酒館的內部裝飾變得迷蒙起來。 加布里埃勒彎著雙眼笑嘻嘻的,手指搭在玻璃杯邊緣,里面盛著的冰塊略往下沉,他對著沢田綱吉微微舉杯:“請坐?!?/br> 伸手不打笑臉人,沢田綱吉應邀坐下了。 如前所述,reborn轉達時提到維特蒙以個人名義邀約,實際信件并未有任何落款。 沢田綱吉與對方家族首領并無私底下的交情,僅有一面之緣。 至于他的兄長,那就更沒什么友好關系了,綁架一事可沒能草草揭過。 之所以前來,沢田綱吉目光落到推至面前的玻璃杯,是因為對方的舉止過分刻意。 明擺著一副有事速來聽一嘴八卦的態度。 加布里埃勒這次沒賣關子,彭格列落座后不久,他連帶著杯子一起推過來一份酒水單。 喧囂的酒館人多眼雜,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的交流未必會被有心人竊聽,但對方除卻開頭那句后,明顯不予多言。 沢田綱吉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或許是精神過于緊繃,在一眾放松享受的人里格外突兀。 維特蒙用手指點了點桌面。 在綱吉將注意力轉向他后,對方輕輕聳肩,姿態十分放松地用目光掃過單子。 被塑封過的單子在昏黃燈光下反射微光。 沢田綱吉將其拿起,快速地瀏覽過各色酒品,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前來點單的客人。 最后,他興致缺缺地放下:“抱歉,最近不方便飲酒?!?/br> 加布里埃勒詫異:“那真是太遺憾了,原本還想著在酒桌上迅速拉近關系呢?!?/br> 這樣的對話在旁人聽來也說不出錯處,完全可以解讀成剛認識不久的雙方中的一人,想借此機會交流感情。 二樓欄桿處端著杯子的男人直起了身體,回到了鄰邊的桌旁,不再關注樓下的兩人。 而柜臺前默默喝酒的中年人則將杯子往調酒師面前一推,示意對方給他續杯,靠著粗壯胳膊后看的視線一觸即離。 在斯巴達老師的鍛煉下,對監視格外敏感的沢田綱吉看向對面的加布里埃勒,無聲詢問。 后者像是才注意到暗處有人在盯著,茫然地回看一會,同時上挑的一側眉毛暴露了他沒刻意掩飾的惡作劇。 小尾巴,不用在意,都是拿錢辦事但只負責盯梢的人,不會有實際行動。 維特蒙借著杯子的阻擋,茍茍慫慫地為自己開脫,話語間把自己襯托成了一朵與世無爭小白蓮。 沢田綱吉順勢和維特蒙聊了一會,又一心二用地回顧著剛接收到的消息。 酒水單上用特殊手段掩蓋了一些情報,譯碼方式隨附在剛才短暫的交接里。 大致事件為近期活躍在維特蒙管轄地盤的某個不法家族,侵害到了維特蒙在里世界的利益,前者想借由彭格列之手敲打對方一番。 以個人名義邀約也是考慮到了明面上的交談必不會被接受。 沢田綱吉微微皺眉,維特蒙首領的兄長——青年抓起面前的酒杯豪飲完畢,一張嘴飛快嘚啵:“真要說啊,我弟弟太亂來了,這種一看就會被拒絕的事,非得我來走個過場,就算埋怨我這個當哥哥的游手好閑,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演一遭嘛。別看我這樣,面皮可是很薄的?!薄攀悄莻€胡來的人。 “誒,你要回去了嗎?”加布里埃勒手肘搭著椅背,喊住拿上外衣的沢田綱吉。 棕發青年沉默著點頭。 “那不打擾,感謝前來,期待下次驚喜的再會哦?!?/br> 沢田綱吉沒太把這話放在心上,但好歹也留了個心眼。加布里埃勒這個人行事毫無邏輯可言,完全隨心而動,想一出是一出,似乎毫不在意某一行為會導致的結果,只享受當下。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指不定什么時候被坑。 來的時候出于趕時間,沢田綱吉搭乘的出租車,回去則沒有那么急迫,他緩緩沿著街邊路沿石走著,偶爾有城市公交慢騰騰地路過。 車輪子碾過路面碎石,顛簸得公交車上拉環左右晃蕩。 三七挨著窗戶邊的座位,在校車因路況而起的顛簸中昏昏欲睡。 她邊上坐著個扎麻花辮的女孩子,時不時地透過玻璃窗的倒影偷看著她。 對方似乎很想主動打招呼,苦于同班同學給自己圈定好了社交范圍,都不好出聲打擾。 三七睡得迷迷瞪瞪,短暫清醒的間隙能感受到來自身邊人的矚目,只是撲涌而至的困意讓她全然沒有詢問對方的機會。 這么持續了有段時間,原本平穩行駛的校車突然猛地一個急剎。 繞是系著安全帶,這么一下也足以讓人沖向前方椅背,徹底趕跑了三七的睡意。 她睜開眼,順勢往窗外看去,校車行經的路線里有一段陡坡延續的弧形彎道,彎道處雖然立著一個凸面鏡,內側種植的樹木卻跟著擋住了極大部分的視野。 司機在轉彎的檔口遇上了突然沖出來臥倒在地的人,狹窄的路面不足以避讓,而那人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沒有要起來的跡象。 “老師,那個人一動不動的,是死掉了嗎?” 坐在車子頭部的幾個孩子目擊了全過程,當即就自己的想法向司機求證。 在他出聲后,這個插曲引來了車上小孩子們的討論,一時間無端的恐懼降臨在了校車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