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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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漢軍卻不一樣,一方面,因為之前河套一戰,漢軍損失慘重,輜重糧草也就罷了,少府咬咬牙,還是能湊出來的,但是東西好說,人卻不行! 沒錯,在漢室,良家子都是預備軍,可問題是,人也不是生下來見風就長的,劉恒又算是體恤民力,再過一兩個月就到了秋收的時候,叛軍可以不顧這些,劉恒不能不顧,所以根本不能無限制抽調民間力量,要不然一場仗打下來,民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何況,還得預留相當一部分軍隊用于守衛關中,免得關中這邊有人與叛軍勾結,里應外合。甚至,劉恒還防了劉昌一手,免得劉昌趁虛而入。 再有就是誰領兵的問題,周亞夫還在孝期,漢家以孝治天下,從來不會說什么忠要放在孝前,而其他那些人,劉恒又有些信不過,畢竟里頭不少人是有前科的,當然,劉恒自個也沒安什么好心,他的確是有意想要借此削弱一部分劉氏諸侯和徹侯的實力,這其中也包括了遼軍的實力。 因此,各地的郡兵在與叛軍僵持不下,遼軍在叛軍后方挖坑的時候,關中還在扯皮。但是等到前線的戰報傳回來,朝堂上頓時就安靜下來了。 不安靜不行啊,再這么下去,遼軍都要占領齊國吳國兩國全境了,真要是叫遼國吞了下來,還能指望他們將到嘴的好處吐出來不成?尤其,遼軍根本就沒什么損傷,他們簡直就是過來武裝游行,順便接收好處的,他們又迅速收攏了兩地的民心,真要是任由事態發展下去,說不得就要重演東周舊事,漢天子變成只能控制關中的周天子,其他地方,只知道有遼王,而不知道有天子了! 劉恒一旦下定了決心,那么,朝堂上的些許阻力,根本就不算回事。 因此,在很短的時間內,劉恒就集結了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出了函谷關,一路南下平叛。 第123章 大軍平叛并不算順利,說白了,漢室的統治也就是幾十年時間,在關中或許因為當年劉邦的“約法三章”還有劉恒登基之后降低稅賦等一系列利民政策,成為了老劉家的基本盤,而在其他地方可沒這樣的好事,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對于漢室,他們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對他們來說,統治他們的是地方官員諸侯王,甚至就是鄉老豪強,一個亭長就能逼得他們家破人亡。長安的政令就算是再好,下面人也不知道,他們對劉氏自然沒多少忠心可言,甚至因為下面的盤剝,反而對漢室充滿怨恨。 加上這年頭的軍隊也沒多少軍紀的說法,當兵沒有軍餉,收獲分為戰功后的賞賜和繳獲,漢軍對于戰功的計算承襲了秦制,中下層看的是斬首,上層才會看其他。問題是,對于尋常士卒來說,再悍勇,也不能保證一定會有斬獲。而且,如果說開國那會兒軍功封爵還能分地,現在幾乎就沒可能了,關中的土地差不多都有主了,至于分關東的地,有這個想法的干嘛不跑遼地去,那里都不用拼命,去了就能分地呢! 總之,漢軍到了地方之后,一邊與叛軍交戰,一邊也將當地折騰得不輕。普通的黔首反正是壓榨不出多少油水的,倒霉的主要是有產者,還不是那等豪強巨賈,主要就是小地主小商人,相當于后世的中產,他們有一定的資產,卻又沒到那個能影響上層的程度,因此最是倒霉,一個不對,就被扣上個勾結叛逆的帽子,然后一大家子就被貶為隸臣,幾輩子的積累就這么化為烏有。當然,尋常黔首也落不到什么好處,甭管他們今年的徭役有沒有服過,這個時候直接就被就地征召充做民夫。 若是沒有對比,那大家也只能是自認倒霉,可誰讓遼軍秋毫無犯,甚至大把的好處隨便撒。遼國那邊物質是真的充裕,要不是劉昌還算是控制,加上遼國的主流還是對外擴張,否則的話,大批的工業化產品往大漢傾銷,能直接摧毀漢室的小農經濟。 如今是戰時,遼國軍方又一向不缺錢,加上劉昌本來就存著花錢買民心的打算,因此,大量物美價廉的商品源源不斷地流入戰區,美其名曰幫助戰后重建。只要你肯幫遼軍做一點小事,就能夠拿到遼軍發行的軍票,并用軍票兌換到各種商品,衣食住行,樣樣俱全。對于戰區的百姓來說,給遼軍干點活算什么,他們平常從年頭勞作到年尾,能不拉饑荒都算是天幸,而如今呢,隨便幫著修修路,搬搬東西,做做飯,甚至是指個路,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報。 這下子還有什么好說的,一個個那叫一個歡欣鼓舞,很多恨不得遼軍一輩子不要走了。 如此再對比一下漢軍的作為,頓時竟是出現了一個荒唐的情況,漢軍還沒到呢,就有大量百姓拋家舍業,或是只攜帶一些細軟,就往南邊原本應該屬于叛軍的地方跑,叛軍那邊一些軍隊拿了遼軍的好處,對此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就這么任由這些百姓往遼軍的控制區跑,到了地方之后被早就對移民流程熟極而流的遼軍接手分流,愿意移民北方的就直接上傳,不愿意的也能就地安排下來,畢竟,這年頭南方開發程度并不高,遼軍來了之后,就開始大興水利,修橋鋪路,許多原本不適合居住的地方就這么被開發了出來,分配給了新來的百姓。 遼軍這邊穩打穩扎,倒是漢軍和叛軍那邊你來我往,打得熱鬧,一封封戰報通過各個渠道送往長安未央宮,劉恒看著都覺得牙疼。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遼軍進展迅速的時候,劉恒擔心遼軍直接達到函谷關門外,以后天子詔令出不得函谷關,結果遼軍如今放慢速度,劉恒就擔心遼軍借著這個機會消磨漢軍與叛軍的實力,自個坐山觀虎斗了。 這等擔憂劉恒是不好在朝堂上直接說出口的,隨著當年那些開國功臣的漸漸落幕,如今朝堂上不少人與遼國都有了些利益關系,大家其實都情愿讓劉昌繼位,一方面少些腥風血雨,一方面也能跟著混些好處。說白了,遼國軍力強盛,即便是匈奴在遼軍那里,也被打得跟死狗一樣,劉昌若是繼位,大家定然能混到不少軍功,到時候在北方礦產豐富的地方混個封國,哪怕沒金礦,賣木頭也是細水長流的收益。 總之,別看如今劉恒春秋正盛,但是在許多朝臣眼里,已經都惦記著新君上位,劉恒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看得明白,這也讓他為之郁郁。若是其他兒子有這般本事,劉恒固然忌憚,也會為之欣喜,偏偏是劉昌。如今雖說明面上劉昌對他這個父皇客客氣氣,實際上父子二人之間橫著呂氏母子四人的性命,根本就難以轉圜。 這年頭其實不講究什么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說法,劉據那般性情,被逼到了懸崖上還起兵造反呢!便是民間,難道做父親的殺了兒子就不犯法了?孔子還說小杖受大杖走呢!何況是殺兒子!依照漢律,就算是兒女不孝,你也只能以這個罪名將兒女送到官府治罪,自個殺人,那肯定是不行的,那是要被貶為隸臣的。當然,你要是有爵位,可以用爵位抵罪。劉恒自個就修改過漢律,將父殺子從充為城旦舂這樣的無期徒刑變成了有期徒刑,一般是六年。但是,呂氏母子,最小的才剛會說話,這你能說是不孝? 若是呂氏都死絕了,那么自然可以用呂氏謀逆來解釋這一切的合理性,可誰叫劉昌還活著,還成了氣候,哪怕當年參與到誅呂之事的功臣如今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當年的事情,沒有劉恒的配合,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指望跟劉昌父慈子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當一個繼位的新君不愿意給前頭的皇帝相應的臉面時,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劉恒倒是不指望厚葬,但還是在乎身前身后名的。 這讓劉恒如今前所未有地理解了劉邦當年的想法,不樂意劉盈繼位,更想要愛子劉如意繼承自己的一切,但是劉盈或者是劉盈背后的呂氏乃至開國功臣卻早已經是根深蒂固,即便身為天子,也只能退讓。劉盈好歹還是個仁孝的,對劉如意這樣曾經直接威脅到自己的兄弟也能各種維護(當然沒護?。?,可是劉昌呢?他真的不會記恨竇皇后和慎夫人所出的幾個孩子? 第124章 皇帝就是孤家寡人,劉恒滿肚子的思慮,卻根本沒處說去,薄太后是個沒主意的,薄家又出了個遼王后,所以,指望薄太后跟自己共情是不可能的。竇皇后雖說出身微賤,卻聰慧過人,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但問題是,跟她說自己的憂慮有什么用,竇皇后就算是同仇敵愾,他還能強撐著硬要立劉啟為太子嗎?至于慎夫人之流,就別提了,很多時候美貌多情跟清醒的腦子是不能并存的。 在這樣的憂思之下,劉恒終于有些撐不住了。 劉恒身體并不好,他一直以來生活簡樸,在代地的時候尤甚,冬天的時候不穿皮裘,夏天的時候不用冰塊,飲食也極為粗糲,年輕那會兒還能頂得住,但是如今有了歲數,曾經對身體的損傷也開始直觀地表露了出來。他有比較嚴重的腸胃問題,又懼冷畏熱,總之就是底子差,免疫力也低下,如今又多思多慮,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先是生了背癰,然后又染了風寒,一時間昏昏沉沉,竟是臥床不起。 比起千年后對于宮廷的嚴格管理,漢宮此時壓根就沒所謂的保密可言,劉恒生病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宮外。 劉恒這個皇帝當得遠沒有原本歷史上來得有人望,得人心。任何事情都是怕對比的,一個是跟著你一起過苦日子,一個是大家一起過好日子,這兩個一對比,傻子也知道怎么選。 劉恒在位時間也不算長,也就是前兩年才將那幫誅呂功臣給掀掉了,也沒真正培養出一批忠誠度高的班底,其實就算是忠誠度高也沒用,你都要死了,我們總不能為你陪葬吧!因此,長安城里頭頓時人心浮動起來,擁立之功這種事情,大家都想要,而且還沒什么風險,誰不樂意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都知道,除非劉恒想要自己死后天下大亂,否則的話,太子的位置還真是非劉昌不可。至于說什么劉昌跟扶蘇一樣遠在邊陲,那更別提,扶蘇是個什么情況,劉昌是什么情況,扶蘇身邊只有個蒙恬,這位或許在一般情況下愿意站在扶蘇這一邊,但是若是另一邊是始皇帝,那么毫無疑問,始皇帝的優先級更高。 可劉昌呢,人家已經是一國之主,根本不需要看長安的臉色,目前已經有大批的人利益被劉昌捆綁,現在除非是傻子,否則的話,誰也不能想象失去遼國那邊源源不斷商品的后果。 “人心向背??!”劉恒躺在榻上,聽著下面一個黃門侍郎的稟報,沉默了片刻,悠悠地嘆了口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恒之前的那些憂思簡直如同笑話一般,自己還沒死呢,下頭的人就各種想要向劉昌獻媚,自己還考慮什么身后名作甚! “罷了,這事的確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劉恒輕輕呼出一口氣,嘆道。 那黃門侍郎只是垂頭不語,然后就聽劉恒吩咐道:“去請丞相九卿還有京中徹侯明日來宣室殿吧!” 椒房殿中,竇皇后正坐在織布機前織布,哪怕織室如今都開始使用從遼國那邊購買的新式紡織機了,竇皇后這邊用的還是老式的那種,她又不靠織布來掙錢,無非就是顯示一下作為皇后的賢良簡樸,最重要的是打發時間。 竇皇后也算是無欲則剛,她以前還幻想著兒子繼位,自己做太后,如今早就不這樣想了,所以對討好劉恒興趣也不大,加上本性謹慎,劉恒沒有宣召,即便知道他病了,也只能是遣人去問候,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對劉恒那里的情況一無所知。 在宮里,消息不靈通,那是要倒霉的。如今宮里受寵的是慎夫人,雖說她不比竇皇后聰敏,但是對于男人來說,很多時候不需要枕邊人有多聰明,只需要對方對自己小意殷勤就行。竇皇后并沒有真的將慎夫人當回事,說白了,有著劉昌杵在那里,就算是高祖復生,那也是白搭。但是,竇皇后不得不關注劉恒的想法,劉恒平??粗⒚魃裎?,但是對于一個病人來說,若是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竇皇后早就想明白了,將來劉昌上位,她頂多也就是跟張嫣一般,運氣好的話,應該能跟著兩個兒子中的一個去他們的封國做王太后。但是要是劉恒發瘋,硬要跟劉昌魚死網破,戰火一起,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好在劉恒看起來還算理智,并沒有破罐破摔的意思。 劉恒強撐著病體,在宣室殿召見了如今在長安的重臣徹侯,開口就讓人嚇了一跳:“朕如今身體不豫,未免百年之后有蕭墻之禍,朕想著,還是先立儲,不知諸位覺得,何人可堪為太子??!”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一時半會兒誰也不想先冒這個頭。沒錯,大家都已經默認劉昌是下一任漢天子了,但是,現在劉昌又不在,頭頂上還是劉恒呢,一個虛弱的天子雖說看上去可以不用那么尊敬,但是虎死威猶在,誰知道他現在是什么想法。 好半天,終于有人站出來了,是桃侯劉襄,這位其實就是當年的項伯,他當年帶著相當一部分項氏族人背叛了項羽,投奔了劉邦,劉邦投桃報李,后來便先將他們這一支賜姓為劉,又冊封劉襄做了桃侯。 原本這個時候,劉襄差不多已經老邁不能上朝了,但是,這些年遼國傳過來的好東西實在比較多,光是各種保健品就一大堆,桃侯一脈一向財大氣粗,什么深海魚油、野山參之類的,買起來從來不手軟,因此,別看劉襄年紀跟劉邦差不多,但是如今還是個精神充沛的小老頭。 劉襄這輩子是真沒多大本事,他的技能點全點在投機上了,這會兒心一橫,就先站了出來:“臣桃侯劉襄昧死以拜,臣以為,遼王天資卓然,愛民如子,當能承社稷。臣請陛下立遼王為太子,以安天下!” 第125章 哪怕到了這一步,劉恒其實還打著點其他主意,畢竟,冊封太子之后,太子就得在長安,以免將來山陵崩而太子孤懸在外,造成不好的后果。但是到了長安,那可就是劉恒的地盤了。 劉昌就算是要去長安,也得帶上足夠的人才行,所以,即便是有人傳了立儲的消息過來,劉昌依舊不為所動。 “大王,哪有太子遠離中樞的道理!”袁盎心里頭一個勁地叫苦,他這個人有個直言犯諫的名聲,實際上這位算是個投機主義者,交游廣闊,長袖善舞。他之所以倒霉也是因為這一點。 這位壓根沒想過幾個諸侯王會造反,之前跟吳王、楚王一系關系都很好,這一次幾個諸侯國造反,袁盎又站錯了隊,他是綏靖派,不主張一力鎮壓,反而希望通過妥協來和談。 所以,這次劉恒就將袁盎派出來勸劉昌回長安。 “絲公此言差矣!”張辟疆笑吟吟地說道,“陛下當年不也是被迎奉入京稱帝的嗎?” 袁盎很想說,那能一樣嗎?那是天子以小宗繼大宗,如今那是立太子??! “大王難不成忘了公子扶蘇舊事?”袁盎咬了咬牙,又勸道,“若是山陵崩,有jian臣在朝,難免又會發生不忍言之事!” 劉昌懶洋洋地說道:“這樣啊,那寡人等著呢!” 他適時地流露出一點殺機,頓時叫袁盎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老劉家的人一個個心眼比針鼻還小,他說不定真的希望有不開眼的人跳出來矯詔,好看看到底誰是自己人,然后再來一次大清洗。 袁盎之前被貶在南邊做官,是見過遼軍戰斗力的。漢軍已經算得上精銳了,但是比起遼軍,卻還差了些。而且遼軍是拿軍餉的,后勤裝備對漢軍都是碾壓,袁盎很懷疑,真要是大軍壓境,許以好處,只怕不少漢軍會臨陣倒戈,畢竟給誰打仗不是打呢,當然是誰厲害誰給的錢多跟著誰。 張辟疆在一邊悶笑,劉昌這人不喜歡玩什么陰謀詭計,他除了剛剛起步的時候用了一些謀算之外,之后就純粹是用堂堂大勢來碾壓,如今,即便是對長安,他也已經形成了碾壓之勢,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放棄自身的優勢,跑到長安屈從于別人的規則,這就跟一個大力士放棄自己的優勢,跑去跟別人比賽游泳一樣,這不是腦子抽了嗎? 袁盎之前就知道這次任務很難完成,但是卻沒想到這位未來太子是個油鹽不進,不懂得拐彎抹角的政治智慧的。 這也讓袁盎覺得非常為難,他就后悔,自個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跑回長安,以至于這等棘手的差事落到了自個頭上。若是過了這段,自個老老實實投靠劉昌,豈不是好,如今做了這個說客,那是惡了這位未來天子,以后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袁盎不是唯一的說客,接下來來的就是重量級人物了。 冊封太子從來不是一封詔書就能搞定的事情,看史書上,似乎一大堆的廢太子,叫人覺得太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實際上哪怕放到魏晉之后,太子的權力被大幅度壓縮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廢太子行為伴隨的都會是朝堂上的腥風血雨。 既然劉昌死活不肯去長安,長安那邊礙于南邊的戰事,也不能真的將這事拖下去。必須要趕緊給劉昌一個名分,否則的話,日后誰知道平定諸王之亂后,遼軍會不會順勢揮師北上,進逼關中呢? 原本冊封太子,流程非常繁瑣,要祭祀天地和高廟,但是既然劉昌不肯冒任何風險,也只能是先從簡,等將來哪一天,劉恒已經命不久矣了,劉昌再直接去長安完成后續的流程。 這次跑過來的是張蒼,這位年紀很不小了,作為李斯和韓非的小師弟,大漢開國那會兒他就已經人到中年,也就是比劉邦小那么幾歲。 這位說是丞相,十幾歲對于劉恒來說,也就是個過度。劉恒雖說不至于有道德潔癖,但是對張蒼這種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油滑如同老泥鰍的人,還是不怎么喜歡的。他用張蒼做丞相,無非是因為找不到身份、資歷和能力都合適的,等到這一戰結束,勢必多出幾個徹侯來,到時候張蒼也就該退場了。 張蒼也是個聰明人,這位最擅長的就是明哲保身,他并不貪腐,無非就是喜好奢侈,另外還好女色,或者說直白一點,這位是好美婦,據說跟許多寡婦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不過,他固然在私德上頭有些瑕疵,在公事上頭卻沒出過什么紕漏。他早就意識到劉恒對他不過是當做一個過度,所以,對劉恒這個天子,也就是保持著表面上的敬意罷了,難不成還指望他對劉恒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張蒼對于自己被派出來主持冊封太子的事情倒是接受良好,他不覺得自己是來受氣的,他可是想好了,橫豎胳膊擰不過大腿,如今遼王才是大腿,天子那邊再多的想法,遼王不接招,那只能憋著,所以,他這次過來,就是跟遼王妥協的,遼王提什么條件,他只管答應就是,難不成他前腳冊封了遼王做太子,后腳就被劉恒問罪?這事傳到遼王那里,豈不是明擺著天子對遼王不滿? “老師一路遠行,甚是辛苦!”賈誼如今在遼國這邊已經站穩了腳跟,他本來就是難得的賢才,不管是務虛還是務實,都很拿得出手,因此,他通過了遼國的科考之后,短短數年便扶搖直上。這次聽說是張蒼過來,他便主動請纓迎接。 張蒼笑吟吟地說道:“這算什么辛苦,子長啊,這邊的馬車不錯,等我回去的時候給我準備一輛!” 賈誼頓時哭笑不得,自家這個老師也太不著調了,自己過來迎接,先要一輛馬車!不過,他還是提醒道:“老師,這馬車在這邊的確平穩舒適,那是因為路面平坦,若是到了關中,只怕即便是長安城內,也難得!” 劉恒從遼國采購了大量水泥,但是更多地還是用在往草原的弛道上,關中有著秦國的遺澤,弛道維護還算完善,劉恒一向又是個不愿意多花錢的,所以關中的路面還真是不盡如人意。而遼國這邊,主要的官道已經改成瀝青的了,比起以前更加平緩,自然在這樣的道路上行駛,也就更加舒服了。 張蒼笑而不語,他善于養生,瞧著天子不像是長壽之相,等到遼王入主未央宮,還怕他不修路嗎? 等到一溜官面流程走完,賈誼才試探著問道:“不知老師此來冊封太子,可有什么主張?” 第126章 “某能有什么想法!”張蒼很坦誠,“子長啊,咱們師生也不是外人,某也就跟你說實話,劉氏天子性子其實一脈相承,用得著你的時候自然是禮賢下士,用不著你的時候嘛,你就等著瞧吧!所以,某這次過來,其實就是來配合遼王的,不,以后就得說是太子了!” 張蒼看得很開,天子看著不長壽,沒幾年上頭就要換人,他犯得著為了現任老板得罪下一任老板嗎?因此,等到劉昌表示,遼國這邊也修建了高廟,甚至連天壇地壇都建好了,完全可以在這邊祭祀天地高祖的時候,張蒼非常干脆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張蒼這個人雖說師從荀子,但是并不能完全算法家,當然,他也算不得正統的儒家,這人底線很靈活,不是什么拘泥的性子。既然不打算立牌坊,他自然不會在劉昌面前表演什么耿介的人設,反而擺足了一副佞臣的模樣,唯唯諾諾,提什么條件,他都一口答應。 張蒼非常干脆利索地配合遼國這邊測定的黃道吉日,祭祀了天地宗廟,除了沒有天子在場,將立太子的流程直接走全乎了。 當然,太子是太子,不耽誤他繼續做遼王,張蒼走完了療程,帶著大車小車的“土特產”,施施然返回了長安。 劉恒知道了張蒼在遼國的舉動之后,慪得要死,偏偏不能直接拿張蒼如何,他當初給張蒼的旨意是便宜行事,張蒼作為丞相,本來也有極大的自主權,就算張蒼自作主張干了不少事,但是你就說他任務有沒有完成吧! 劉恒不免有些懊惱,早知如此,不該叫張蒼去做,只是盤算一下朝堂上諸多有資格代表皇帝冊封太子的人,劉恒又有些悲哀,因為他意識到,不管派誰去做,結果都不會有什么區別。 劉昌與之前的儲君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不需要搞什么陰謀詭計,也不需要揣摩天子的心思,他只需要展露自己的獠牙,那就讓劉恒這個天子如鯁在喉,進退維谷。 誰都看得出來,除非劉恒想要天下大亂,否則他別無選擇。 君子可欺之以方,劉恒不是君子,但是也不是那等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帝王,所以,再氣,他也只能忍了。 隨著劉昌被冊封為太子,南方那邊的戰事也變得順利了起來。 這倒不是劉昌放棄了之前的戰略,而是因為現在名分不一樣了,他是太子,是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有了大義在手,做事完全可以膽子更大一些。 因此,劉昌直接就開始從遼國派遣官員,接手南方的各個郡縣。 源源不斷的物資從遼國運輸到南方,隨之而來的還有攜帶著大批機械的工程建設軍團,到了之后就地招人培訓,大搞基建。 南方原本開發程度很低,即便這些年跟遼國貿易量很大,但是,上層壟斷了先進的生產力和絕大多數生產資料,他們也不會愿意將資源花費在基礎建設上,因此,底層并沒有分潤到什么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