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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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英說道:“咱們也沒說要直接走,到時候咱們就說要去見一見市面,跟著商隊往北邊看一看情況,順便賺點小錢,君侯剛將咱們打發了,正是心中有愧的時候,不會拒絕的!等咱們到了遼國,安定下來,君侯又能如何?”總不能拿著他們留在家里的妻兒來威脅他們吧!那可就真的是撕破臉了! 見曹英已經有了主意,其他幾個人都是眼睛一亮,開始琢磨起來,遼國那邊他們知道的情況也就是從商隊那里知道的,其他的也不了解,既然想要過去謀一個前程,那么,自然得好好思量一下才行,別的不說,別人想不到的,自己想在前頭,到了那里,豈不是更亮眼,也能比別人先走一步! 這樣的情況陸陸續續發生在不少開國功臣的封地上,這些開國功臣多半如今都子孫滿堂了,但是,一個家族的影響力是有限的,就算是他們各種努力鉆營,也不可能將所有兒女的前程都安排妥當,何況這種事情,素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像是平陽侯一脈,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起碼曹參當丞相的時候,沒給所有兒子侄子都安排個合適的官職!只是將他們約束在封國之中,起碼在封國里面,平陽侯府就是土皇帝,除非是私藏甲胄造反,否則的話都不是什么問題,但是要是放到外頭,被人抓住把柄,說不定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之前因為倒呂之事,許多功臣不管是參與的還是沒參與的,各家都謹小慎微了不少,以至于不少人都沒了著落,張辟疆雖說這么多年不在長安,但是,消息卻一直很靈通,送出去的信都很有針對性,因此,幾個月后,等到這些人陸陸續續都在遼國擔任了官職的時候,長安那邊才發現了不對勁。 第61章 當初申屠嘉將張辟疆出現在遼國的消息火速送往長安之后,張不疑就被質疑了一番,張不疑也是光棍,說當年他就跟自個弟弟鬧翻了,張辟疆之后就帶著媳婦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也帶著人找過好幾年,都沒消息,他還以為張辟疆早就死在外頭了呢。至于如今人家跑到遼國去,自己也沒拴著張辟疆的腿啊,他去哪兒難道還要先告訴自己嗎? 張不疑也不是什么蠢人,他其實對現在的時局很了解,留侯一脈早就被朝堂排斥在外了,所以,張辟疆也表現得破罐破摔的模樣,每日里放浪形骸,就是跟著一幫門客飲酒作樂,橫豎上頭遲早要收拾自己,還不如先將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再說! 聽說張辟疆跑到遼國之后,張不疑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生路算是有了!張辟疆在遼國那邊混得越好,自己就越安全,畢竟,若是長安這邊真將自己如何了,張辟疆回頭不報復才怪!老張家的人,報復心都是很重的,韓國滅亡之后,張良就一直在積極反秦,那一次要不是找錯了車子,始皇帝直接就被砸死了!后來秦國滅亡,韓國復國,張良一度心滿意足,準備歸隱,結果項羽不地道,回頭就手起刀落,將當時的韓王成給宰了,占了韓國的地盤,張良這才下定決心投了劉邦,干掉了項羽。 誰也不敢賭張不疑跟張辟疆兄弟兩個是真的鬧翻了,就算真的鬧翻了,有道是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人家兄弟兩個之間打生打死是一回事,你個外人摻和進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不疑站在朝堂上,理直氣壯到有恃無恐的地步,其他人都默然了,劉恒心里憋了一肚子氣,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而這事,卻也讓朝堂上許多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盤。 像是曹家這樣一幫旁支庶子直接找借口跑去遼國的不少,有的家里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還有的就是揣著明白當糊涂,雖說這會兒大家沒聽說過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說法,但是,這么做總歸是不會錯的。你們老劉家的人打生打死,不管誰贏了,總得給我們這些人一條活路吧! 劉恒弄明白這些之后,算一算人數和姓氏,赫然發現,除了當初那些堅定的倒呂派,差不多過半的徹侯都在遼國那邊有了安排。這下,事情就愈發不好辦了。 這事終究是張辟疆促成的,因為這般功勞,劉昌這邊直接給了張辟疆一個伯爵的爵位,將北方一大塊封地給了張辟疆打理,張辟疆手里也沒有人手,他堂而皇之地派人去了留侯的封地留縣招攬人手,留侯府還很是默契地給行了方便,大家都不是瞎子,自然將事情都看在眼里,最終愈發堅定了不得罪遼國的決心。 而劉恒這邊,也終于出手了,他花費了不小的代價從遼國那里學到了棱堡的建筑方法,采購了大批的混凝土,漢家自己能燒磚,磚石就自家用了,然后,開始在北地邊境組織徭役,修建棱堡,這些棱堡完全就是用于軍屯,也就是說,以前依靠長城駐扎的邊軍如今直接搬進了棱堡之中,將棱堡周圍的土地變成軍屯的土地,可以租給附近百姓耕種,但是需要百姓向軍方交租,這般手段頓時就讓周勃這個老將的作用變小了許多,然后,劉恒便在朝堂上發難,以徹侯逗留長安,以至于各個封國不得不動用大量徭役向長安運輸糧食財物,虛耗民力為由,逼著周勃這個丞相帶頭,讓在長安沒有官職的徹侯都回封國。 劉恒的理由很扯淡,卻也很政治正確,最終周勃只能憋了一肚子氣回去了。他年紀越大,越是有被迫害妄想癥,他看著如今的動作,只覺得是劉恒后悔了,想要真的立劉昌,因此也想要再來一出反攻倒算,陳平運氣好,死的早,這時過境遷,他這個當年反呂的功臣一下子就變得有了罪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拿自己的腦袋當做投名狀,去討好遼王呢!日后遼王若是真的成了未來的儲君,絳侯一脈真的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周勃越想越是驚恐,返回封國之后,難免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反應過度,自然又被視作是有不軌之心,被人告了一堆黑狀! 劉昌暫時沒有理會周勃的意思,歷朝歷代,對于這等打著撥亂反正之類旗號的權臣,幾乎就沒幾個有好下場的,什么周公伊尹,到底怎么回事距離太遠,是不好說。往上數,李斯自作聰明,直接就被同黨趙高給害了,趙高倒是明白自己不能將未來寄托在秦二世身上,結果也沒想到自己弄死了秦二世,原本當做傀儡立起來的子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而漢朝這邊也是如此,霍光玩得更花,還來了一出廢立,最后一直到西漢滅亡,霍家都沒翻身的希望。東漢那會兒出了一大堆的兒皇帝,多半是外戚擁立起來的,最后又有誰shan終了?所以啊,你要是沒有取而代之的本事,最好不要玩這種事情,很容易將自己坑進去。 當年毒死了陳平,劉昌就已經將周勃當成了死人,如今也就是看著他自取滅亡罷了。 周勃被迫返回封地的時候,劉昌正在接見南越的使臣。 趙佗是個超長待機的國主,以至于他有資格繼位的兒子都沒熬得過他,最終死了之后,繼位的是當初被送到長安作為質子的孫子趙昧。而這次作為正使的就是趙佗的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叫做趙申,他屬于那種沒繼承權的。趙佗割據南越之后,就跟手下將士與百越聯姻,趙佗自己就娶了不少部族首領的女兒,其中大部族的女兒就是夫人,而尋常小部族的,也只能是普通侍妾罷了,這樣侍妾所出的兒子,自然沒資格繼承王位。趙申就是如此,他母親只是一個小部族首領的女兒,而且還不是那種受寵的女兒,雖說生了趙申,但是趙佗兒子太多了,根本不在乎,所以也沒母憑子貴的說法。趙申生在申時,就有了這個名字。 好在趙申也不是什么心氣太高的,畢竟,上頭那么多兄長,下面還有不少弟弟,他一個中不溜丟的,又不是什么天縱之才,本來也沒什么指望。他的想法就是將來混個差不多的差事,將生母接到身邊奉養。他在一眾兄弟之中并無突出的長處,因此唯有靠著勤勉,這次趙佗讓人出使遼國,許多人畏懼海上風浪,不愿意應承,趙申就主動出頭,攬下了這個差事。 趙申在船上吐得七葷八素,過了幾天之后,居然緩了過來,之后在船上反而變得自在起來,只覺海闊天空,等到見識了遼國的風土人情,頓時覺得自己這次是來對了,要是一直留在南越,那里能知道這天下居然有這樣的地方呢? 之前趙申聽一些跟隨趙佗的關中老卒說起過秦國的事情,當時的咸陽如何如何,但是如今到了王險城,卻琢磨著,咸陽城頂多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王險城如今已經大不一樣了,或者說,直接在原本的基礎上,擴建出了一個新城出來,而且這個新城還在繼續發展壯大之中。劉昌的新王宮主體部分已經建好了,畢竟他又不打算一直留在王險城,所以也沒準備著興建出一個能千秋萬代的王城出來,不用造太高,也就不需要挖太深的地基,主體部分就是用了磚石和混凝土,連梁柱許多用的也就是鋼筋混凝土,而不是木頭,雖說遼國這邊巨木不缺,可是陰干太廢功夫,之后還要雕梁畫棟,何必呢!所以,還不如直接用鋼筋混凝土,覆蓋琉璃瓦,還能防火,可以說是一步到位。磚石和琉璃瓦想要有圖案,就先制作模具,之后就能成批生產,再想要精細一點,干脆就用壁毯之類的好了,還能按照時節更換,現在遼國這邊羊毛生意已經做起來了,如今有錢人家,誰家不買幾張地毯呢! 趙申到王險城的時候,看到的景象簡直是嘆而觀止,路面修得筆直平整,馬車、人力車和行人各行其道,道路兩旁的建筑也都是整整齊齊,這些多半是商鋪,上面用旗幡或者是燈籠打出不同的招牌,幾乎每個人都面色紅潤,毫無饑饉之色。每一條街都安排了人打掃路面,一般都是老年人,甚至還有一些是殘疾人,袖子上戴著一個紅袖箍,上面寫著“環衛”兩字,他們看起來也是滿面笑容,一個個用掃帚或者是夾子,將地上的垃圾夾到一個袋子里,最后一起運送到一個三個輪子的奇怪車子車斗上。路上幾乎看不到半大的孩子,聽說都被送去學校了。 遼王的王宮據說才建了一部分,但是已經頗為氣派,綠瓦紅墻,上面雕琢著簡約優美的花紋,等到進了大殿,就看到玉階上坐著一個戴著冕冠的少年,趙申趕緊行禮:“外臣趙申拜見遼王!” 劉昌笑吟吟說道:“貴使免禮,寡人早聽南越王威名,也算神交已久,今日見得南越使者,也算得償心愿!” 劉昌說得客氣,趙申也不能不懂事,連忙跟著拍了個馬屁:“遼王英雄少年,我家大王也是感念非常!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番寒暄之后,劉昌才問道:“貴使遠來,不知有何見教?” 第62章 趙申老老實實說道:“我家大王言道,南越與遼國均為漢室藩屬,雖說遠隔千里,但也是同文同種,之前交通不便,消息不通也罷,如今既然能以船只往來,正該互通有無,彼此方便!” 人家愿意主動開放自個的市場,這還有什么好說的,劉昌欣然說道:“南越王深知寡人之心,寡人正有此意!具體條款,貴使可以與內府令商議!” 趙申這次過來,正趕上遼國朝議,他之后也沒有退下,就被安排到了旁邊的一個座次,旁觀遼國群臣上朝。 遼國這邊雖說劉昌上位也就是兩年的時間,但是,一幫適應不了如今情勢的臣子已經被邊緣化了,劉昌也沒太過河拆橋,一邊給他們封了爵位,給了封地,又建立了一個參議司,令這些老臣可以進入參議司做參議,有建議之權,并無決策之權,總歸沒真的讓他們徹底閑置,通過這一系列手段,原本朝鮮那些老一輩的臣子迅速被架空,留下來的算是少壯派,他們雖說也是朝鮮士族出身,但是思想并不陳腐,劉昌又建立了太學,這個太學招收的可不是太學生,而是官員,不管是中央還是地方的官員,都要定期進入太學深造,太學里面不講什么經義,主要講解的執政理政之道,除此之外,就是遼國如今的情況,還有周邊的局勢,和他們接下來要面臨的問題。 通過這樣的教學,遼國朝堂上如今充斥的就是一幫實干派,去年的時候,遼國就通過年底的大朝議,先弄出了一個三年規劃,現在只能是三年,因為外界情況不明,對于移民的數量也估計得比較保守,所以,大家只能先制定短期的計劃。不管是地方還是中樞,都跟著將各地和各個衙署的三年計劃給認領了下來,然后就開始行動。 這會兒,趙申就滿臉懵逼地聽著朝議上官員們一個個上奏他們所屬衙門近期的工作成果和下階段的工作計劃,另外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現的問題,然后大家一起商討。趙申在南越因為王子的身份,也是有資格入朝聽政的,但是南越朝堂上,其實大半都是漢化的越人,他們學問其實也一般,因此,朝堂上說是上奏國事,實際上都比較粗疏,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在朝堂上引起一番械斗,大家各自抄著笏板大打出手,這還是斯文的,不斯文的直接就拳打腳踢來一套全武行。而在遼國朝堂上,似乎并沒有這樣的傳統,大家用的也不是笏板,這玩意用完了就要擦掉重寫或者是換新的,因此,一個個手里都拿著小冊子,還有一支看起來比較奇怪的筆,方便他們隨時在紙上寫寫畫畫,而不是全靠腦子記錄。 這只是一旬一次的小朝會,并非一月一次的大朝會,所以持續時間并不長,很快,朝會也就散了。各個官員各自返回自個的衙署,就在趙申不知道自己是去鴻臚司還是去內府的時候,呂田就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使者初來乍到,不如隨本官去看點新鮮東西?” 所謂遠交近攻,南越跟遼國并無多少利益沖突,但是那邊卻是一個很好的原料出口國,南越那邊自然資源非常豐富,但是他們能夠利用的卻很少,所以,完全可以深度合作。 趙申聽了,不由眼睛一亮,當下謝過了呂田,跟著呂田走了。 王宮花園里面,劉昌跟張辟疆對坐在一座涼亭之中,遼國不產茶,劉昌引入了大量的蔬菜,因此大家也不缺纖維素和維生素,自然對茶也不會有什么依賴心,大家平常的飲品一般是米漿、蜜漿還有果漿,也可以喝一些度數比較低的酒水。不過劉昌穿越一回,從棺材里面爬出來之后,就決心要好好養生,因此,他非特殊場合,一般不會飲酒,即便是飲酒,也只喝度數比較低的那種,淺嘗輒止,并不多喝。平時喝的一般就是溫水、蜜水,也會喝一些果蔬汁,像是招待張辟疆這樣的近臣,喝的就是花露或者是果子露。 像是這會兒,招待張辟疆的就是木樨清露,張辟疆是正經經受過貴族教育的,他出生之后,張良就是留侯了,雖說那會兒大漢民生凋敝,但是張良這樣的頂級徹侯,想要享受還是有的。諸多功臣為了不引起劉邦呂后兩口子的忌憚,各有各的法子,像是蕭何就是侵占百姓的土地,擺出一番貪財的模樣,張良呢,就擺出一副要修仙遠離塵世的樣子,但是,對下面的子女倒是并不苛刻,而且也給予了嚴格的教育,免得自己不在,孩子連家業都撐不起來。 不過,這個時代因為生產力水平的問題,許多享受大家根本沒見識過,也想象不到,因此,張辟疆也是頭一次喝到這木樨清露,不免有些贊嘆:“這香氣清幽馥郁,真是難得!” 劉昌笑道:“前兒個內府那邊剛剛制了一批,仲平喜歡,回頭帶一匣子回去便是!” 張辟疆也不跟劉昌客氣,笑道:“那就偏了大王的好東西了!今日大王讓那南越使臣來參與朝會,可是因為想要與南越結盟?” 劉昌點了點頭,說道:“南越雖說地處偏遠,與我遼國一南一北,若非海路暢通,想要往來,那真是不知要花費多少辛苦,不過,仲平也知道,除非不得已,寡人實在不愿與漢室兵戎相見,畢竟,兵戈一起,不知道要有死傷,都是我華夏血脈,寡人不愿讓他們葬送在這等無謂的爭斗之中,既是如此,寡人能做的,無非就是讓父皇別無選擇!” 一邊說著,劉昌一邊蘸了茶水,在桌案上畫了一幅簡單的地圖,指著下面兩個海島說道:“這兩個海島,一個靠近閩越,一個靠近南越,占據這里,一方面方便船只休整補給,另一方面,也能直接對南越與閩越造成威脅,何況,隨著貿易的深入,閩越與南越在經濟上難免要依賴遼國,到了那個時候,寡人一封書信過去,他們除非想要看到下面士民造反,否則的話,也只能聽寡人吩咐!” 張辟疆拊掌一笑:“大王看似一步閑棋,卻是將閩越和南越都套入了彀中,臣佩服!” 劉昌搖了搖頭,說道:“這事也是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行,不過寡人如今還年輕,還等得起!” 張辟疆點了點頭,沒錯,時間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劉昌還年輕,再等個二三十年也等得起,二三十年時間,足夠遼國這邊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閑談一番之后,張辟疆才說道:“草原那邊傳來消息,前陣子匈奴各部大會龍城,右賢王當場發難,與左賢王幾乎兵戎相見,冒頓最后將事情壓了下來,只是,如此一來,左賢王的權威就受到了挑釁,之后,只怕匈奴內部要有一場紛爭!”張辟疆繼承了張良的衣缽,他的能力不在于治國理政,而在于運籌帷幄,決勝萬里,因此,黑衣衛在外的那部分密諜系統都交到了張辟疆手里,李達掌握的就是遼國和大漢境內的密諜,李達雖說因此權力縮水了一截,卻也松了口氣,他論起能力還是差了一些,什么都想要一把抓,最后只會壞事。如今他大半精力放在遼國境內,短時間內卻已經做出了不小的成績。 劉昌沉吟一番,說道:“只怕匈奴會將矛盾轉嫁,讓左賢王與右賢王分別攻打漢地或者是遼東,來看雙方戰果!” 張辟疆點了點頭,冒頓他也是聽說過的,這位也算得上是英明神武了,只是年紀大了,又因為自己是弒父上位,所以對下面年長的兒子有所忌憚,因此反而樂于看到左右賢王互相敵視,他才好從中調停,穩定自身權威。他也不樂于看到匈奴內亂,那么受傷的只能是匈奴的敵人! 張辟疆都到遼國這么長時間了,對于遼國如今的情況也很了解,又因為且渠部和姑夕部的投降,對匈奴的情況也有了了解,匈奴那邊即便要入侵,也要等到秋冬季節,而且也不會選擇深冬,深冬季節,雪深冰凍,他們需要找到合適的地方渡過寒冬,否則的話,若是攤上暴風雪,就要損失慘重。而春夏季節水草豐美,他們需要放牧,讓餓了一個冬天的牛羊育肥繁衍,秋后他們牛羊也已經積蓄了足夠的能量,戰馬也膘肥體壯,能夠適應長期奔襲,而中原或者是西域,也剛剛迎來了豐收,有了大量的糧食還有其他物資,正好值得劫掠。 遼國這邊他們要是想來,還得早一點,因為這里氣候寒冷也就比漠北強一點,而且很多地方山高林密,根本不適合騎兵沖鋒,如今遼國邊境就遍布棱堡,之前遼國已經以鮮卑山和烏桓山為起點,在西邊草原上修建了許多棱堡,趁著匈奴人還沒回來,占據了大量草場,當時就有匈奴人想要搶奪,結果被打得很慘,不得已放棄了那里。吃過這么一次虧之后,估計沒多少匈奴人想要再來嘗試,畢竟,遼國大不了直接放棄烏桓山和鮮卑山,而匈奴人想要拿下這里,就得付出極大的代價,而這樣的代價明顯是不合算的。 因此張辟疆也不是很擔心稽粥再次將遼國當做是對手,反倒是開始為漢室默哀,畢竟,雖說他們也得到了棱堡的修建方法,但是,他們的效率很明顯是不如遼國的,光是將水泥從遼國運輸到北地各個地方,就需要耗費許多時間,接下來還得征召徭役,兩三年能夠將棱堡修遍北地邊境已經算是不錯。若是匈奴大舉入侵,漢地那邊只怕也要焦頭爛額。 沉吟片刻,劉昌說道:“給漢室那邊傳信,讓他們做好準備吧!” 第63章 長安那邊接到消息之后,劉恒臉色很難看,作為大漢目前最大的敵人,大漢在草原上自然也花費了不少心血。兵法中早就有用間門之道,而長城附近的許多部族一直跟大漢有些曖昧,比起跟漢軍打生打死,其實他們更情愿老老實實跟漢人交換,雖說比較貴,但是那樣比較安全。他們這些小部族,本來就生活在大漢與匈奴的夾縫之中,能少死點人就少死點吧!死多了,匈奴很快就能找到更多的炮灰,何必呢! 只是,這些部族愿意提供的情報很多都無關緊要,更加深入的情報往往來源于東胡盧部,結果盧兆配直接帶著部族投奔了遼國,徹底告別了游牧生活,這下漢室這邊就抓瞎了。 申屠嘉這個人是正人君子,接手典客之后,自然對于用間門之事沒那么上心,而且他也不擅長這個。以至于他們對草原上的消息雖說不至于是一無所知,卻也只知道一些皮毛。至于這等從龍城傳出來的消息,他們能打探到才怪。遼國能打探到,是因為當時混戰之中,有人直接混入了稽粥逃竄的隊伍,這才有機會跟著稽粥前往龍城,最終打探到消息。 劉恒也沒有責怪申屠嘉的意思,他除了對匈奴的囂張感到憤怒,就是驚訝于遼國那邊消息的靈通。這么說的話,遼國連龍城的事情都打聽得到,那么,長安的呢? 這讓劉恒心里很不自在,他可不希望自個前腳在未央宮說了什么話,后腳劉昌就知道了。做皇帝的人,就沒哪個不多疑的,若是不多疑的,會被下面人坑得骨頭都不剩!劉恒也是一樣,他同樣是個多疑的人,這會兒環顧了一下周圍,覺得誰都不可信! 實際上,這個時候,大家保密意識都不強,仔細看一看《史記》,不管是那些諸侯王還是長安那些諸侯,一個個在外頭就大放厥詞,事情還沒開始干呢,左鄰右舍甚至連路邊的小販都知道他要造反了,因此很快就是廷尉帶著人上門。像這樣造反,除非上頭是聾子瞎子,否則的話,能成功才怪! 而宮中也是賄賂成風,公卿大臣給宦官塞點錢,打聽一點宮里的事情是正常cao作。還有一幫閑著沒事的公侯子弟,整日里打聽宮里那些事情,然后編成活靈活現的故事在市井流傳。要不然,像是劉恒生了背瘡,叫劉啟吮吸瘡口,結果劉啟直接吐了這事又是怎么傳出來的! 遼國這邊雖說在長安也放了密諜,打聽長安的消息,但是還真沒有將手伸到未央宮和長樂宮,因為委實沒有這個必要。真正機密的事情,也傳不出來,而不那么機密的事情,很快長安城里就人盡皆知了。 這種事情,劉恒也只能私底下處置,明面上劉恒只能是責罵了申屠嘉一番,申屠嘉也只能老老實實認錯,這個時候,傻子才會跟盛怒的皇帝分辨自家根本沒辦法接觸到龍城的消息,那不是火上澆油嘛! 劉恒發了一陣子火,然后說道:“既然遼國那邊傳信說匈奴有可能大舉入寇,那么諸位先議一議,匈奴最可能從何處入侵?” 群臣也有些頭疼,大漢疆域遼闊,原本這是一件好事,偏生也將國界線拉得極大,當初又因為戰亂的緣故,被匈奴趁機占據了河套地區,這就讓關中暴露在了匈奴的鐵蹄下。左賢王那邊能夠威脅的就是原本的燕趙地區,而右賢王能直接從河套地區出發,直接威脅到關中。因此,之前要修建棱堡,朝廷就優先考慮了西邊,只是原本那里距離遼東就有著相當長的距離,很多地方道路也很是崎嶇,因此,光是將材料運到西邊就耗費了許多時間門,期間門征發徭役,也引發了不少不滿。很多時候,人是沒有感同身受之心的,漢室建立這么長時間門,很多人并不以漢人自稱,大家還是習慣于說自己是關中人,關東人,齊人,趙人,蜀人。南邊的人是體會不到北地百姓對于匈奴人的切齒痛恨的,他們只會覺得,因為這事,自家不得不去北地服役,有的時候,若是跟匈奴對戰,還要額外征收賦稅。若是有戰爭紅利,就像是遼國一樣,一場仗打下來,雖說消耗了許多財富,但是卻俘獲了大量人口牲畜,大家都能從中得益。 但是,大漢與匈奴敵對多年,耗費錢糧無數,卻沒見過什么收益,北地軍民是同仇敵愾,因為他們是切身之痛,而其他地方就沒這個想法了,他們想的就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憑什么我們要為此出錢出人出力!這也是為什么漢匈之間門達成了和親協議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門,盡管匈奴還會不定時地找漢家麻煩,但是朝堂上還是和親派居多的緣故,因為和親花費少,大家捏著鼻子就認了,真要是打起來,未必打的贏不說,那真是流水的錢糧都打不住,大家都不愿意冒險。等到衛青霍去病帶回了大量的繳獲,又有大批的人因功封侯,朝堂上就一群人迅速轉為主戰派,而等到后來,收支再次難以相抵的時候,大家就開始喊著要修生養息了,利益決定立場,不外如是。 只是,那是主動出擊,而如今,人家匈奴都要打過來了,總不能放棄北邊的國土吧,誰敢說這種話,當場就要被群臣撕成碎片,全家都得遭殃。 群臣一番商討,幾乎吵得臉紅脖子粗,這個說,要嚴防云中雁門一帶,那個說要主要河套邊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差點沒打起來。 申屠嘉之前被訓斥了一頓,這會兒只能低頭垂手在一邊聽著,但是聽著朝堂上公卿越吵越是火大,也跟著火氣上涌,他也是行伍出身,這些年就算是修身養性,脾氣也沒好到哪兒去,這會兒火氣也上來了,這等軍國大事,一群公卿大臣竟是只知道爭吵不休,一點能拿出手的主意都沒有,簡直是豈有此理。 申屠嘉沉吟一番,干脆起身出列,高聲說道:“陛下,臣有話要說!” 上頭劉恒聽得也是面色發沉,這會兒見得申屠嘉出列,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申屠典客請講!” 申屠嘉說道:“孫子有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匈奴意圖叩邊,不知我大漢能不能分心兩顧,兼管東西?” 劉恒沉默了一下,嘆道:“除非動用燕趙郡兵,否則的話,很難二者兼顧!” 申屠嘉當下便說道:“既是如此,那陛下以為,東西兩地,孰輕孰重?” 劉恒頓時有些難堪,這會兒繼周勃之后成為丞相的灌嬰開口說道:“匈奴若從西邊來,越過蕭關,便是關中,自然是西邊重要!” 劉恒跟著嘆道:“不論東西,都是我大漢疆土,上頭都是我漢家百姓,哪有輕重的道理!” 申屠嘉點了點頭:“陛下仁厚,臣銘感于心,如今之計,當以關中為主,若有多余的兵力,可以遣往代國趙國,援助雁門、代郡、上黨一帶?!?/br> 劉恒聽著,不免問道:“那燕地該當如何?” 申屠嘉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地說道:“遼國與燕國最近,不如請遼國出兵,幫忙抵御匈奴!” 申屠嘉話音剛落,朝堂上就如同一瓢冷水澆進了熱油里,群臣沸騰起來,遼國在朝堂上雖說不至于是禁忌,但是除非必要,大家都不會提起,大家巴不得遼國一直就固守遼東,誰敢讓遼國插手漢室之事,不怕引狼入室嗎? 結果申屠嘉這會兒提出來要讓遼國出兵,頓時有的人直接就炸了。頭一個跳出來的就是舞陽侯樊市人。 樊市人是樊噲的庶子,一向不為嫡母呂嬃喜歡,結果誅殺諸呂的時候,呂嬃與當時的舞陽侯樊伉被殺,舞陽侯一脈一度除國,最后劉恒施恩,讓樊市人繼承了舞陽侯的爵位。樊市人正是因為誅呂之事得以占據高位,如何還能再讓呂氏死灰復燃,這會兒簡直是有些氣急敗壞起來,叫道:“申屠嘉,你幾度出使遼國,難不成已經與那遼王勾結,沆瀣一氣,這才這般作為?”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看著申屠嘉的眼神都變得疑忌起來。 申屠嘉也沒有因此勃然大怒,直接看向了樊市人:“若是不成,那舞陽侯是想要親自帶兵固守燕國嗎?” 燕王這個王位簡直如同受到了詛咒一般,從劉建開始,就沒一個能安穩坐著的,之前還不知道遼東那邊消息的時候,劉恒就命原本為瑯琊王的劉澤改封燕王。劉澤也是因為誅呂之事才從宗室之中脫穎而出,他娶的正是呂嬃的女兒,也是個果斷殺妻的狠人,然后又給了群臣一個不立齊王劉襄為新帝的理由,從而才選了劉恒為天子,可以說,劉恒能夠上位,劉澤是立了大功的。 原本他能從瑯琊王變成燕王,算是一件大好事,結果被封到燕國之后才知道,劉昌居然死里逃生,做了遼王,頓時就有了心病,要是他與死去的王后樊氏所生的王太子還在就也罷了,結果已經被他殺了,反倒是立了原本就寵愛的姬妾之子劉嘉做了太子,這下就沒了余地,頓時有了心病,又聽說劉昌連兇殘的匈奴人都給打敗了,更是病上加病,冬日的時候就沒熬過去,如今的燕王是劉嘉,也還是個少年,指望這位能擔當得起保衛燕國的重任,那是真的有些不靠譜。 當年舞陽侯跟瑯琊王是親家,樊市人與劉嘉都是因為呂氏之事受惠,兩人私交其實不錯,但是指望他們兩個能抵御匈奴,樊市人反正是沒這個信心,這會兒臉漲得通紅,一時間門都不知所措起來。 劉恒看得失望,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薄昭,說道:“遼王如今也不小了,軹侯回去準備一下,送孫女去遼國完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