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謝柏崢點著頭,慢騰騰地下床,再慢騰騰地披上外衣,又慢悠悠地洗漱,最后再慢慢喝廚房送來的雞絲粥。 最后隨手拿一卷書坐在碧落院院中躺椅上。 又一次閉上眼。 這感覺像是回到了縣學的值舍小院一般,那時也是這樣少有時間能偷得浮生半日閑。只不過那時,他身邊總有人如影隨形。 …… 青竹從外頭進來:“少爺,王爺在門口等您呢?!?/br> 謝柏崢便只好去赴佳人的約。慶王殿下的車架寬敞豪華得多,只是霍靖川總要與他一起挨著坐,一直都是這樣格外黏糊的勁頭。 謝柏崢才剛坐下,便落入了某人懷中。 “才睡醒?”霍靖川明知故問,又勾著人手指說:“你真不能搬來王府么?” 謝柏崢搖頭。 他當初住在國公府是為了查她母親的身世,國公府嫡女被養母帶在鄉野間長大,其中必定有什么緣故。 即便是外祖母與瑛國公夫妻緣盡,可為何在自身油盡燈枯之時,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將女兒送出京城,她寧可托付給旁人,也不愿讓瑛國公這個父親知道女兒的存在。 若要搞清楚這個,就得知道她為何要和離。 陳年舊事,經年已久。 前些日子又忙著,始終沒什么進展。 “我剛到京城時便給家中寫信說過國公府之事,想從家中問出一些消息?!敝x柏崢道:“可是我父親卻將此事瞞著祖母與母親。尤其是母親,我想他二人在面對這件事的態度上,或許都受過一些誤導。所以當初他們一個中了舉卻不想著考進士,一個拒絕了姨母的照料?!?/br> “想來是盛京城中——或者說國公府中,有人不想他們留在京城?!敝x柏崢笑問:“你猜這人是誰呢?” 霍靖川:“猜對有獎賞么?” 謝柏崢笑笑。 “我料想你遲早要查這事,早就叫人暗中調查?!被艟复◤鸟R車的暗格里取出一封密報,他道:“這上頭寫的其實與葉文彬同你說得差不多,只是有一樣想必永安侯府沒查到,與永安侯府的另一位嫡女,也就是寧遠侯府的侯夫人蘇依瀾有關?!?/br> “蘇依瀾的出身,在京中不算秘密。他原是瑛國公的小妾所生,只是親娘死得早,所以才自小受蘇依瀾教養,與嫡女無異?!?/br> “京中人都說,這是瑛國公夫人這嫡母做得好,連庶出的女兒也視如己出?!?/br> “實際上呢?”謝柏崢問。 “實際上蘇依瀾那個小娘是不是確有其人都難說?!被艟复ǖ溃骸疤K依瀾的的生辰八字,在她議親時與她在閨中時慶賀的生辰不是同一日,相差半年時間?!?/br> “你的意思是……”謝柏崢疑惑:“可你是怎么查到她出嫁之前是何時過生辰的?” “這個簡單?!被艟复ǖ溃骸熬┲刑叟畠旱娜思?,是從女兒剛出生就開始攢嫁妝的,通常都會在逢女兒生辰時格外添一些。瑛國公夫人每年六月初都會買幾個鋪面,然后再去珍寶閣打幾樣值錢的首飾頭面?!?/br> “另外,再去城東的東鳶樓叫一桌席面到家里,每年都有一道長壽面?!?/br> “這個習慣被蘇依瀾延續到了出閣之后,只不過訂席面的不再是瑛國公府,而變成了永遠侯府?!?/br> 霍靖川說到這里,馬車剛好停了下來?;艟复瞄_馬車的車簾:“王妃,東鳶樓到了,賞臉陪我吃碗面吧?” 謝柏崢望著馬車外的酒樓,面露猶豫。 霍靖川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牽著人的手強調:“我陪著你?!?/br> 謝柏崢神色略略一松,跟著霍靖川上樓。慶王殿下要用膳,自然是早就叫人訂好了最大的包廂,臨街而坐。 謝柏崢未免自己胡思亂想,便繼續與霍靖川說正事。他問:“那她議親時用的什么生辰八字,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那個啊……”霍靖川神色收斂,似乎不太愿意說:“因為偶然查到瑛國公夫人拿你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算姻緣。我一時生氣,就將人綁了,叫他一定要算出一個世間罕有的孽緣,好叫人歇了心思?!?/br> “順藤摸瓜,就查到了當年的事?!?/br> “……”謝柏崢:“哦?!?/br> 霍靖川不高興道:“你這是什么態度?你早就知道了?你……不會和女子成親的,是不是?” “自然不會,你別亂想?!敝x柏崢堅決否認,順便再順一把毛:“你昨日不是才說你我是國師算好的姻緣么?” 霍靖川聞言,面露喜色。 他還要拉著人說幾句好聽的話,最好是能承認這輩子謝柏崢都只會喜歡他一個人??芍x柏崢卻望著樓下出神,霍靖川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怪道:“你在看誰,那女子?” 謝柏崢解釋:“她是寧遠侯府的獨女?!?/br> 霍靖川挑眉:“董繼榮的遺孀?” 謝柏崢點頭。 看樣子,顧靜瑤這是在買藥? 可怎么身邊也沒個人。 霍靖川叫人去打聽,很快便有人回話:“回王爺,那位夫人買的是坐胎藥。藥方抄來了,在這里——” 霍靖川接過來看。 謝柏崢好奇地問:“你能看懂?” “尋常藥方都是那幾味藥?!被艟复ǖ溃骸皬那霸趯m里時被拘著,先生們上課時我不耐煩聽,便是看藥方都覺得比看那些之乎者也有意思?!?/br> “而且這宮中尋醫問藥不比在外頭,太醫們開的藥方都是要記檔的,所以輕易不敢亂開藥。他們總要把每一味藥是什么療效,為何是這個劑量都與你說得明明白白。病人同意了,才能照方開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