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船只一個船夫,自然沒有唱曲也沒有拉琴的,只有一些河景可賞,船艙里的茶也是便宜大碗的。 陸久之這一身華服,反倒顯得格格不入了。謝柏崢促狹道:“陸公子偶然相陪,不怪在下慢待吧?” 陸久之雖然能口若懸河,可如今卻也并不?;ㄇ?,似是十分誠懇:“小公子何須揶揄在下,如今只求小公子放你我二人一條生路?!?/br> 陸久之說著站起來,在這狹窄的船艙內彎腰作躬。 謝柏崢表面不動,心里卻覺得莫名,陸久之這話看起來像是他二人綁到了一條船上,可他憑什么這么說?如今知道的信息不夠,只好再繼續迂回。 他看向陸久之時又換上一副驚訝的神情:“陸公子這是做什么,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聽聞長安縣令愛民如子,定是能為陸兄做主的!” 謝柏崢說得情真意切,說得大義凜然。 陸久之:“……” 怎么遇到了一個比他更會演的! 第9章 不當老婆09 他們這些讀書好的人,心思可真臟! 陸久之下了狠心,便一鼓作氣地跪了下來,說哭就哭。他抬起頭時,已經淚流滿面。 凄凄慘慘,演技甚是了得,令人無語凝噎。 陸久之見人不為所動,于是更加凄厲地說:“我家中雖老父健在,全家七口人卻全靠我一人苦撐。我亦比不上小公子的文采,自知科舉無望,故而只能憑著厚臉皮去林家公子手下做一個幫閑,只靠一些打賞銀子糊口?!?/br> “我日日在旁裝孫子伺候著,可卻也想不到他竟然敢科舉舞弊??!原想著此事只有小公子一個知情人,只要你不說那便自然能瞞天過海,可沒想到依舊東窗事發!” 謝柏崢聞言,精神一震。 原主果然是知道的! 陸久之說著竟真的委屈起來:“將來若是官府查起來,你我可都是一樣的冤屈??!” 霍靖川閑庭信步一樣,提醒:“他在威脅你?!?/br> 謝柏崢自然也聽出來了,只是很無語:“你竟以為是我向提學官大人告狀的?” 陸久之此時止了哭腔:“小公子人品貴重,可那日你親自簽下的條單,欠了錢莊的東家一千兩銀子,此事早已被做實了!” 謝柏崢:“?!” 原來是這么回事! 難怪原主會未卜先知地預料到,一旦東窗事發,他必然會牽扯其中便難以撇清,原來是這群人早已經用一千兩下了套,一來是警告原主不許說出去,二來即便東窗事發也好拉個墊背的,這一千兩銀子自然也可以是原主犯罪的證據! 真是好計策啊。 并不是多么周密狠毒的謀劃,用來對付原主一個涉世未深的讀書人卻是剛剛好。 背后出謀劃策的人實在是太缺德了。 謝柏崢眼神冷了一瞬,忽然就理解了霍靖川為何一聽說此人的身份,便是那般態度。謝柏崢忍了忍道:“你有話就直說吧!” 陸久之是有些察言觀色的功夫在身上的,他像是沒發現謝柏崢的態度變化,帶著幾分真真假假的茫然:“竟不是你向提學大人告發的嗎?如此,又是為何……” 霍靖川“呵”一聲,“看這小白臉的做作模樣,你跟他多費什么口舌。他們這些做幫閑的,就沒有什么好人,京嘴里想必也沒有幾句實話……” 謝柏崢卻聽不進去別的,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陸久之做幫閑自然是為了錢,如今林秋笙已經被下了獄,還能驅使陸久之為他做事嗎?甚至于還為這一千兩,跑來威脅他? 陸久之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陸久之不說,謝柏崢也暫且不問。 謝柏崢拿捏了一番書生意氣:“你以為呢?你沒看過那考題嗎?” 陸久之少見的,一時竟接不上話。 他許久不和說話這樣直接的書生打交道了。 縣試的考題他自然是看過的。 陸久之也是讀過些書的,并不全然只會陪人玩樂,他絕望又憤恨地說:“林秋笙那個蠢貨連第一道四書題都做不出來!” 謝柏崢:“……” 他只是試探一下,或許能找到原主斷定此事定會東窗事發的原因。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簡單的一個理由。 …… “既如此,他怎么敢在縣試去爭頭名?”謝柏崢知道了劇情,便有了發揮的余地,且他實在覺得很離譜:“他平時寫的文章,縣尊大人沒看過么?即便順利去了府試,提學官大人仍要巡場,他若是縣案首,自然會多得提學大人關注,你們當提學大人不長眼?” 陸久之苦笑,“小公子有所不知,林公子不在縣學,從前傳出來的文章,也都是他家中請的西席先生代筆,此番縣試……自然也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縣尊大人如何能看得出來?” 謝柏崢:“?” 陸久之:“林公子之所以等到今年才考縣試,一是因為林大人今年升遷;二來,是因為新任的知府大人與林大人是同年,私交甚篤?!?/br> 謝柏崢:“……” 陸久之:“到了府試,依舊不必糊名,知府大人將林公子低低地錄取了,再運作一二,便有了秀才功名?!?/br> 這些事,已經事關朝政了。 謝柏崢看了看霍靖川,可這人似乎并沒有什么反應,像是根本不關心這些糟心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他真的全然不關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