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濃郁的幽香,像極了凡香燒到最后一點尾梢,擴大人心里不安同時催發了不切實的妄想及欲念。 大片鮮血從喉嚨咳出。 一咳就止不住,和以前吐血感覺不同,他有預感這次真要gg了。 白雪皚皚高峰山頂,一株佇立風中的矮樹,經霜打雨降,景色除空寂外兩顆紅色琉璃海棠花,綴入其中,如此奪目,讓人驚嘆造物主巧奪天工的創造力。 滴在雪地里,殷紅色——開在雪里的腐敗之花。 顧景然回頭看到就是觸目驚心的這一幕,他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沖進雪地里,兩手顫顫巍巍托起姜恒的身子。 他聲音顫抖道:“師,師尊!” 他眼眶猩紅,眼底真情實意蓄滿了淚珠,顧景然上一次哭是在無悔涯的禁河里,肺嗆灌滿了水,那種窒息的感覺太難受。 每呼吸一口心都揪著痛。 姜恒道:【小七,我真沒想到你在不靠譜這方面能這么靠譜?!?/br> 姜恒腦子里第一時間浮現的不是小世界毀滅,任務失敗,死都死了哪能想這么多。 他的分手炮,這下真的打不上了! 豆大的淚珠滴在他臉上。 姜恒神情平靜:“哭什,什么……” 他不懂,有什么好難過的。 多年夙愿成真,不該喜極而泣,也對,定是太高興了。 “顧景然,人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咳咳,我也是,我不恨你,也不怪你,只求你一件事,別把過錯當做理所應當,我要你……” 最后一句話,姜恒說的格外平穩,態度認真,語氣冷幽。顧景然仿佛看見當年細心教導他那個仙君,姜恒光冷了言語就能叫顧景然心慌。 山頭的雪更猛了。 顧景然抱著人,跪在滿天白雪中呢喃細語詢問道:“您,您說什么,風雪太大了,我聽不清?!?/br> “您說什么,您再說一遍?” “師尊——” “師尊?。?!” 顧景然費解,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姜恒鼻息之間。 猝然收回手!沒,沒氣了? 他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出聲道:“你再不說話我就下山把那些擾人心煩的半吊子都殺了,我再把他們的尸體一個個吊在城門上,他們不是說我像個惡鬼嗎,那我就把惡鬼該做的事情都做一遍,你知道我很壞,燒殺搶掠什么壞事我都做,我是魔修?!?/br> 魔修天生做盡壞事。 “你知不知道,我天生恨你如模樣,你總能如此輕描淡寫看淡所有事情,而我卻要裝作不知道自己什么秉性,把那些我最厭惡的事情都做一遍?!?/br> 顧景然情愿沒有一開始的初遇,不要拜在姜恒門下,不要因為仙君聲名遠播而心生仰慕之情,沒有前因就不會有后果。 或者根本不要有什么重生。 一開始死在那個荒蕪之地,化作一丟白骨,為蟲蛆啃食。 顧景然難耐低聲哭泣:“師尊,師尊,我不要你醒過來啊,你打我,你罵我,我十惡不赦,你不是恨我嗎,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跪地,滿目瘡痍,哭喊的聲嘶力竭,最后只有一句,“求您了?!?/br> 似乎想起什么,他用匕首剜出胸口那顆內丹,血rou剝離,雖這些年做盡惡事,那顆內丹不染塵埃般泛著金光。 顧景然扒開姜恒的嘴想把內丹喂進去。 還沒塞,他自個先受不了,太臟了。他坐在峰頂上,哭得像個孩子,一只手摸著眼淚,一只手摟著人,吹了一夜晚風,直至第二天黃昏落幕。 隨手丟棄的內丹掩在了白雪中,身上殷紅血跡已經干涸,壓在心底的最后一根稻草,點燃成了灰燼,冀望埋在泥土地表。 顧景然抱著姜恒尸體走出了清峰山,他腦子不斷放著姜恒死前說得最后一句話:“我要你……” 生不如死? 早已經生不如死了。 償還罪孽? 是了,他做了太多錯事了。 師尊死了,顧景然的心跟著一塊死了,他不懂到如今還活在世界上的意義,好似所有一切突然沒有了意義,報復沒有心中淋漓痛快。 他消逝快得像一顆流星,誰也抓不住。 天宗,屬于清光仙君那一盞燈牌滅了,柳元踉蹌幾步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旁邊燃著的續命燈一晃全沒了。 柳元似有感悟,急忙奔出大殿,他御劍飛行,迎面撞上顧景然這個欺師滅祖的混賬玩意:“把人放下?!?/br> “憑什么?” “憑他是天宗的仙君,要不是你他今天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難道他死了你都要他不安生?” 顧景然笑著,他道袍全數被血染紅,站在山腳下的身子不如當日在魔界站得直穩,精神恍恍惚惚,耳朵沒聽進去幾句話。 “他是我的?!边@日山腳下風和日麗,萬里無云,滿天飛雪冰疆萬里,素裹銀裝,“你要阻我,我便屠戮天宗所有弟子性命?!?/br> 數以千計的尸鬼騰空而出,猶如蝗蟲過境,只要他稍微動作,惡鬼便會開始屠殺。 柳元拿劍的手垂下。 姜恒死了但沒死透,靈魂漂浮的范圍是尸鬼直徑范圍10米內,跟系統的鏈接在他死亡那一刻斷開,系統面板可以看,但不能調節亮度和字體。 他喊了幾聲,嗓子都喊疼了。 終于不再做無用功,他總不會一直要保持這個靈魂狀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