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是,告誡顧景然切勿因為做了姜恒徒弟好高騖遠忘了家族。 二是,告訴顧景然,顧煥天賦不高,若沒個好師傅今生的路便走到頭了,他能有法子讓清光收他為徒,定還有法子再讓清光收一個徒弟。 叫他無論無何都要想法子讓顧煥進了內門。 顧景然發現記憶中不同點,前世覺著對他最好的人,原是這樣,當時過于年幼,不自覺美化了很多東西,仔細想一想,沒有半點美好。 他真心相待的沒有一個真心待過他。 他下山歸家過一次,顧母抱著年幼的顧煥沒給他臉色,顧父倒是看他了,沒有個好臉色,不像看兒子,似在看什么雜碎。 年幼的弟弟拿柿子砸他,避了一下,顧煥不遂心愿當場大哭起來。顧母臉垮下,指著鼻子罵道:“讓你弟弟砸一下又不會死?!?/br> 女人罵罵咧咧,男人沉默寡言。 他記憶中,弟弟可愛,爹娘和藹,后來回想了兩三遍發現前世也是這樣,只是那時他以為弟弟年幼,爹娘難免區別對待。 重生一次,才道不同,各種利欲熏心和險惡。 活人如何,死人又怎樣,爹娘和弟弟,待他不好的,早該死了,只有師尊,這人不能那么痛快的死,必須是七七四十九鞭落日抽身,痛哭流涕到不能自抑才叫他滿意。 崇拜清光仙君的,都是些無恥敗類,能有什么好人? 此宅比上次衡山派陰氣還重,還未入內冷氣以刺骨,黑霧顏色更濃些,門吱吱呀呀,不用推,風一吹倒了,橫面朝下。 顧澤彥想起,曾經姜恒拿著戒鞭。 鞭子用來抽邪祟的次數不多,抽他倒是挺多的,刻骨銘心的痛感,顧景然到現在還能想起,侵骸骨的滋味,不止rou痛。 打叫你全身每一塊骨頭隱隱作響。 顧景然冷得發顫。 手里攥著什么東西,他想都沒想,塞進嘴里,嚼了半天,癡愣吐出一張皮紙,想著半路偷偷扔了,此刻糖紙被他吃一半進了肚里。 里面殘存寫糖塊的碎渣,竟甜膩甜膩的,心里寒氣散些,滿腦子都是甜膩味感,太上頭。 姜恒冷不丁出聲道:“今夜三更來,再來?!?/br> 顧景然疑惑:“為何三更來?” 姜恒收起右手間的長劍。 顧景然一看令yin邪聞風喪膽的長劍放進芥子空間,不靈活思考的大腦又靈光了,嘴里甜味硬糖更是讓他思緒清晰。 陰宅無鬼,尸體更瞧不見。 陡然他明白了姜恒的想法。 正午陽光頂升,邪祟不情愿出來,半夜三更陰氣最濃。 “知道了師尊?!?/br> 夜半三更打更鑼響。 陰宅白日寂靜,邪祟東西喜歡晚上害人,此時蹲點最好,顧景然守著草叢,里面東西不出來,沒個動靜,他兩腳發麻。 姜恒在顧景然隔壁蹲著。 前世沒發生過這些,誰能想到清光仙君還能撩袍下蹲,守株待尸…… 隔著兩圈距離,顧景然扭了頭:“師尊你說里面兇尸何時出來,它不出來,我們總不能一直蹲著?” 姜恒點頭:“少個誘餌?!?/br> 他目光通透,顧景然背后發涼,不等他反應過來,姜恒輕輕一下把他推出草堆范圍。 “撲通”一聲,屁股著地。 姜恒做個手勢讓顧景然趴倒在地,引怪出洞,兩手豎直起立又衡平,言下之意不要站起要臥倒。 顧景然拍拍屁股起了身。 姜恒用又比了個手勢,顧景然再拍拍屁股。 姜恒無奈對系統道:【他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 風氣,夜色朦朧,夜半啼哭,一個虛影掙開月色,鬼東西速度快得很,一擊鬼爪眼看要撓上顧景然背后的、屁股上。 難不成是個色鬼! 顧景然汗毛豎立,前世養成的警覺讓他往左側了身,野鬼哭哭啼啼鬧人心煩,一擊鬼爪撓空,身子在黑霧掩蓋下壯大許多。 扭頭一看鬼東西,厲害著!一米多的小矮身子迅速擴大到了兩米多,鬼爪子從小葡萄進化成了大西瓜,要被抓一下不說傷筋動骨,至少也得皮開rou綻! 躲是能躲過,打是打不過。要是在前世這么個東西,他還是打不過,遇到棘手問題不倚仗他人插手是不可能,哪怕這人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顧景然高聲大喊:“師尊,救命啊師尊!” 少年衣衫破了,臉被惡鬼后繼補上的第二爪抓花,姜恒不急不躁,皮rou之痛痛半陣子,痛了才知曉把性子收收。 姜恒右手攥緊了劍,一簇金光迸發劈在鬼的虛影上,它壯大的鬼影抽出一小道裂口,陰鬼“嘶嘶”慘叫,半邊身子被金光吞噬。 顧景然跑了幾米遠。 “砰!” 鬼的身子像吹氣球越來越大,最后身體承受不住高壓炸裂了,四周一片寂靜,不遠樹上小蟲叫聲聽得一清二楚。 顧景然回頭時,剎那火光沖天,幾星火花苗濺出,昂揚消散,快得像流星。 姜恒穿著白襖,神色淡漠,他右手拿劍像個看盡人世滄桑的天神,緘默不語應對百態,所處地段不是清凈之地,劍光三尺下。 凡火,黑暗,遍地的火花明亮,生而一次的震撼,死也忘不了,路在他腳下,周邊黑霧化作隱紗,塵埃灼燒過后渣子不剩,此刻干凈得像最初凈化雜質的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