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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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個師傅還有那群師兄弟,明明如今的戲班子要靠自己撐著,但他們心里永遠都只記得當日那個被人肆意欺辱的小孩兒,時不時的總想蹦噠一下,惡心自己。 孫悅白從前只覺得厭煩但并不在意,如今的他只覺得時間寶貴,他更應該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而不是和這些相看兩厭的人糾纏不止。 好好過日子這幾個字令安舒亭臉上神色空白,幾乎是下意識的低頭,他驚詫的發現孫悅白神色認真并沒有開玩笑。 戀愛腦這個三個字在心頭無限循環。 看到孫悅白臉上竟隱隱有些憧憬,安殊亭摸了摸他的額頭。 沒有發燙,那就只能是犯傻,他斟酌半晌,這才道:“這是你奮斗了半生的事業,你難道舍得?” 這人上輩子因為離開戲班子一蹶不振,今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在安殊亭聽來和瘋了差不多。 “事業?你是說唱戲嗎?”孫悅白好笑。 “只是糊口的手藝罷了,可我現在已經不需要登臺才能活下去了?!彼F在掙的錢足以讓他們兩人幾輩子衣食無憂。 哪怕再被人吹捧,孫悅白也始終沒有忘記,他最初拼命練習爭取上臺的初心就是賺錢吃飽飯,又幸好他尚且算有天分,熬出了幾分人樣。 但曾經在戲班子里吃盡了苦頭,那些數不盡的白眼不是最近幾年的風光就可以抹去的,更何況只要在這個行當,那些鄙夷下流的目光從未消失過。 聽到他的話,這下安舒亭是真的不明白了。 “所以登臺唱戲時你并不開心嗎?”他之前看過孫悅白的表演,很沉浸投入,那個時候的他舉手投足都帶著難言的魅力,如爍爍星光,耀目極了。 “還好吧,每一場登臺我都能做到讓戲迷不浪費他的票,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睂O悅白說這話時問心無愧。 或許有時候他也會沉迷戲中人至死不渝、不離不棄的情感,但他向來清醒,唱戲是他還算擅長的事情,同樣也是賺錢的途徑。 如今錢賺夠了,他更想過平淡安穩的日子。 這不就是上輩子那群社畜的哀嚎,安舒亭似乎有些理解。 也許戲班子對孫悅白的重要和他理解的那種重要是不一樣的。 既然這樣也就沒什么好勸的了:“你不想唱就不唱好了?!?/br> 孫悅白滿眼驚喜再沒有比愛人理解自己更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他坐起來,從床下的暗格里掏出一個小盒子,將一堆現金和兌票推到安舒亭面前。 “我們合起來開醫館吧,你醫術厲害,而我有錢有人脈,我們開一個醫館一定能賺很多錢?!?/br>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的太直白,孫悅白稍稍情懷了一番:“剛好你可以追求你的事業,懸壺濟世,我也可以實現我的夢想?!?/br> 安舒亭捏著被塞進手里大把的錢,最上面是一張地契,在鳳凰街的鋪子,這一出出的弄的人眼花繚亂, 被超級戀愛腦秀了一臉,安舒亭卻十分高興。 他將床上散落的紙幣收回盒子里:“我都聽你的,不過你的夢想是什么?” 孫悅白彎了彎唇角,指尖捻起一疊錢,紙幣翻動的聲音在房間嘩啦啦響起。 “當然是輕輕松松就能賺很多錢?!辈挥脽o休止的練功,生怕自己一時不慎就被人取代,不用彎腰賠笑,更不用被人背后羞辱是賣笑的,就能賺到錢。 第25章 獨白 翌日,李家班。 安殊亭穿過回廊,遠遠的就看見孫悅白那群師兄弟、師姐妹圍在一處。 “師兄,你也唱不了幾年了,為什么不愿意把機會留給我們?!币粋€穿著大紅色戲服,柳眉細弱,聲音柔媚婉約的女子道。 安殊亭挑了挑眉,徑直在孫悅白身邊站定,看著因為自己的到來神色各異的眾人:“那不如讓他和我回家吧,反正以后有我養他,也不用不著他再拋頭露面,忙碌奔波?!?/br> 孫悅白是背對著坐的,突然聽見他的聲音,詫異的轉身:“你怎么來了?” 安殊亭按著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將長條板凳的位置讓一點,撩起衣擺施施然坐下:“在家也沒什么事,就打算來找你一起?!?/br> 話落,他的視線掃過眾人,最后停在那個聲音最大情緒最激烈的年輕姑娘身上:“剛才你的聲音最大,不如你說說我這主意怎么樣,你們這個戲班子就這么點地方,還真是廟小妖風大?!?/br> 安殊亭聲音清朗,眉眼帶笑,神態稱得上溫和有禮,偏偏院子里所有人莫名產生了一種被罵的羞恥感。 孫悅白也笑了,心底煩躁諷刺的感覺悄然消散,他轉頭看向李班主:“班主怎么說?” 李班主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目光在幾個已經闖出名頭的徒弟間流轉,有些粗糙的手指不自覺的摩梭著椅子扶手:“悅白是我們李家班的當家花旦?!?/br> 他又看向眾人:“秋月的虞姬扮的也好,唱的也不錯?!?/br> 說到這里,他似乎有些惋惜:“但悅白你年紀也不小了,作為前輩多少要給年輕人一個機會,要是從前你們師叔也這樣總占著位置,也不會有你的今天吧?” 李班主笑瞇瞇的仿佛看不到剛剛的爭端,胖乎乎的臉上笑容憨厚。 安舒亭明顯看到戲班子里的其他人松了一口氣,眉梢擰起。 他本就覺得一個小小的戲班子,這些人心思這么多,現在看來明顯班主上梁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