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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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靈寂緩了些聲線,“你剛才在想什么,值得你往湖里跳?” 亭中臨風他衣冠楚楚,態度完全沖淡了。 王姮姬敬謝不敏,“想知道,除非你把許昭容趕出我家去?!?/br> 他道,“別討價還價?!?/br> 王姮姬寒聲,“我往不往湖里跳關你何事?我現在原地死了,也礙不著你一絲一毫?!?/br> 郎靈寂無言凝視著她。 “別說這種話?!?/br> 王姮姬輕諷,“您方才不分青紅皂白地過來卡住我,還用王家來威脅我,可想過我的感受,有一點契約精神?爹爹臨終前將王家托付給你,你卻說出讓我們王家陪葬這種話,真是錯付了?!?/br> 他凝了凝,罕見地服了軟,“是我的錯。向你道歉?!?/br> 畢竟她獨自一人癡癡地越過亭子的圍欄,往湖邊走,半只腳已經踏空了,那種神游的狀態和跳湖沒什么兩樣。 他遙遙望見她的背影時,她整個人離湖面只有咫尺之遙,并且還在繼續往前走,的的確確是存著自戕的念頭。 王姮姬懶得多說。 “和離?!?/br> 她最后撂下一句。 氣氛嘎然咯噔地急轉直下。 和離二字比任何事都忌諱,忌諱中的忌諱,能瞬時間點燃一切。 郎靈寂神色變了,兩只長腿微微撒著,黑森森的視線卻將她全然籠罩。 他緩慢,“你說什么?” 口吻里隱隱的氣勢,不似方才那般溫暾,歉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王姮姬右眼皮一跳,情蠱在心臟里鉆來鉆去的,氣勢稍稍減弱。 “……和離?!?/br> “再說一遍?!?/br> 王姮姬緘默了,垂首沒再吱聲。 郎靈寂的冷呵回蕩在空氣中,方才確實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 情蠱栓在她脖頸上,說白了他才是主她是仆。自從她逃婚失敗被捉后,兩人表面的窗戶紙已完全被捅破,她早就是他的階下囚,被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這場家主的游戲玩了太久,讓她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只要情蠱一日種在體內,她便得乖乖俯首稱臣。 二人默契地凝聲摒氣著,死僵的氛圍充斥在空氣中,如同沉甸甸的大山。 郎靈寂輕慢地剮著她的下巴,陽光下的強大逆光將他五官遮成了陰影。 “我讓你再說一遍?!?/br> 王姮姬被迫面對著他,清凌凌的眉眼中充斥著濃烈的不屈之意。如果她敢再說一遍,此刻輕剮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架在馮嬤嬤脖頸上的刀。 或許不止馮嬤嬤。 所有她在意的人,無辜的人。 王姮姬唇舌輕顫,扼制自己再出聲。 “呃……” 太陽的清輝斜斜地落在王姮姬的肩上,王氏的九小姐,高貴的家主、主母,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天下第一貴女。 可她握在他的手里。 這半年來瑯琊王氏在行政方面做出的所有決策,皆是以她的名義,出自他手。 他出身于末流皇族,她和如日中天的瑯琊王氏就是他實現能力和抱負的工具。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算是一類人。他絕不可能放過她。 “下次再讓我聽到這話,” 他絲絲入扣,“就……” 王姮姬五指蜷成拳頭,快把銀牙咬碎,表面上她是掌管瑯琊王氏的女家主,實則她是階下囚,飲下了情蠱。 郎靈寂正要說后半句,馮嬤嬤此時取了魚食來,遠遠望見王姮姬一聲“小姐——”沒叫完,截沒在喉嚨里。 姑爺也在。 瞧那副羅裳挨蹭的樣子,小姐和姑爺似乎還在行親密之事。 馮嬤嬤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姐和姑爺方才還因為許昭容的事生氣吵架,現在便湊到一塊去了。 王姮姬見了馮嬤嬤,想順勢離開。郎靈寂卻握了她的手,示意留下。 她只要扭過頭去,渾當身畔的人不存在,手被扣著,純純壯士斷腕的念頭。 前幾日因合作剛剛緩和的關系,儼然又破裂了,裂得比之前還大。 郎靈寂盤桓著那一問,“你剛才究竟在想什么,那般入迷?” 情蠱沒有反饋,應該不是想文硯之。 還有別的男人。 王姮姬,“管你何事……” 他話語隱約沾了些警告,“當然關我事,你若死了,沒法跟你家人交代?!?/br> 現在正是青云直上仕途錦繡的好時候,她死了,瑯琊王氏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豈非威脅他中書監的位置。 死可以,別擋他的路。 沒有他的允許,死都不能。 王姮姬聽他句句不離權力,字字緊繞仕途,“我沒想自戕,你都沒死呢,我豈能先死。放心,你死了爛成渣滓,我都能好好活到一百歲?!?/br> 郎靈寂氣得笑了,“你的行為最好和你的嘴一樣硬?!?/br> 王姮姬耐心告罄,這里寒風呼呼地吹,誰愛喝西北風。 郎靈寂不深不淺地瞥著她皙白的脖頸,秀色的墨發,恰似雪中紅梅的玲瓏身段。這么美的軀體,似乎不該變成尸體。 但他與她那個的次數透支光了,下次在遙遠的兩個半月以后。 他從后靠近抱了抱她,泛著幾分探究神色,“剛才究竟在想誰,告訴我吧,男的女的?” 王姮姬被逼得沒辦法,知他素來敏感,只得道:“我爹爹,沒想別人?!?/br> 郎靈寂口吻頓時化作松林間凜冽的風,“想你爹爹就著了魔往湖里跳?” 還沒等她辯駁,便撂下一句,“以后別想死人,死人都是勾著你去死的?!?/br> “憑什么你說這些無稽之談,” 王姮姬猩紅著眼睛,猝然轉過頭,兩靨生慍,“我愛想誰就想誰,與你有半分關系了,有毛病?!?/br> “放心,以您的能力,即便沒有我做新婦也照樣一線飛天位極人臣?!?/br> 郎靈寂臂彎正虛圈著她,距離很狹窄,被她這么猝然扭頭,兩唇幾近相觸。 他怔然,她的頭卻又扭回去了,清瘦的后背阻隔在他們中間。 他的唇便輕觸到了她的發,滑如流墨。 那是一頭精心養護的頭發,只有貴族才有,柔膩似綢緞,透著淡淡香,頭發絲都整整齊齊,窮人是絕計養不起的。 郎靈寂闔了闔眼,心上仿佛被細微的鉤子鉤了下。頓了半晌,他才回應她的話,“有你的助力,不是飛升得更快么?!?/br> 王姮姬一噎,他利用她還真利用得干干凈凈,收留許昭容,既得了權力又得了美妾,人生贏家,何樂而不為。 怪只怪她前世瞎了眼,錯把狼主當恩主,付出那么多感情。那些感情里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情蠱使然,已經難以清算了,權當一場夢罷了。 好在他馬上就要去江州了,將近兩個半月的長久分離,她能享受清凈日子。 天色暗沉下來,灰撲撲的。萬事萬物像是蒙上了一層黏黏糊糊的薄霧,朦朧,潮濕。 她和他并肩在亭子中坐著,一時間很靜寂,只有枝椏的烏鴉發出嘶啞聲。 疏離到骨子里,比雪花還疏離。 湖風迎面傳來徐徐清冽,半飄殘雪,落在孤瘦的枝椏上,給本就蕭條孤森的畫面平添一點寒意。 這樣的天氣干燥而陰郁,全然沒有美感,空氣鉆進鼻子里讓人陣陣打噴嚏,并不像詩詞中描述得那么美。 “你打算拿許昭容怎么?!?/br> 良久,王姮姬終于問出今日的核心問題,聲線低得快要和湖雪融為一體。 抱也讓他抱了,睡也讓他睡了,他還欠她一筆賬,她有權要求。 說好了兩人合謀,她設圈套他趕人,今日他卻憐香惜玉地放過。 難道讓許昭容和許太妃這兩條臭蟲繼續呆在小王宅嗎? 膈應也要膈應死。 許家母子的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該解釋下剛才放過許昭容是幾個意思,剛剛他們鬧掰了,這個問題顯得至關重要,關系到她是否魚死網破。 郎靈寂的情緒沒有什么波瀾,亭外雪花變大,化作沉甸甸的鹽粒,半晌就給湖邊的八角亭子覆了一層霜。 長久的沉默令王姮姬心里打鼓,他沉默得越久,結果越不利于她。 流放,發賣,杖責……這些他大抵都舍不得了,許昭容那樣細皮嫩rou,吃不了刑罰之苦,他大抵會用些不輕不重的言語訓誡許昭容兩句,然后草草揭過此事。 王姮姬暗暗攥著拳,心里做好了預設。如果他說些甜言蜜語轉移話題,她絕不答應;如果他委婉替許昭容求情,那么她就去找二哥評理。 這是瑯琊王氏,誰也別想在她的土地上撒野,王家不可能任人欺凌的。 她唇瓣隱隱顫動,已做好了吵架的準備,郎靈寂卻抬手撫平她的眉心,帶著冷靜而細膩的情感,柔聲道, “把她殺了給你解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