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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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上癮,她停了郎靈寂的藥,再難熬也不食半顆。另外,她按照蠱婆婆給的方子命人去抓藥,按時煎服。 婆婆的藥雖然只能救急,十分有效,病癥發作四肢凍結時,喝上一口便能緩解。這對于被藥癮深深牽制的王姮姬來說,無疑是一個利好。 馮嬤嬤琢磨著,“這藥既然如此管用,得隨時攜帶著才好?!?/br> 桃根和桃葉幾個年輕小丫頭聰慧,將湯藥熬濃提煉了藥丸,擱在錦囊中,使九小姐能隨時佩戴在身上。 “小姐您看,這樣不就行了?” 王姮姬摸著腰間錦囊,覺得甚好,平日外出難受了就吃一顆,方便又干凈。 “多謝?!?/br> 主仆幾人難得辦了件好事,趁著春日坐在槐樹下一塊試春盤。 王章過來恰好聞見滿庭的果香,板起臉,“好啊,為父叫你閉門思過,倒自己偷著做起香飯來了?!?/br> 王姮姬見爹爹慈祥和藹的樣子,起身相迎,“女兒已按爹爹要求反思過了,春光明媚,做點別的?!?/br> 王章嘖了聲,吃了兩塊果子,覺得味道尚可。父女倆蒼老和年輕的手交疊在一起,十指連心,王章手上象征家主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聊了半晌閑話,王章忽然問:“姮姮認為兄長中哪一位最優異出色,可堪本族大任?” 王姮姬遲疑,每一位兄長都對她頂頂好,議論哪位都不合適。 爹爹問這話,恐怕想讓她以女兒的身份繼承衣缽。 前世爹爹就曾流露過此意,只不過因為她身子骨太弱不了了之了。 “女兒認為……” 王章等待答案良久,若有所思地望向王姮姬纖細的手指,道,“吾女戴此戒指,倒也相得益彰?!?/br> 王姮姬立即道:“爹爹,女兒不合適?!?/br> 王章擺擺手,自然知道王家家主必須由德才兼備的男兒來做。王氏在京為官的子弟有三十余人,唯有選定良好的繼承人,才能蕃衍出一代代簪纓不絕的子孫,保家族萬代永昌。 但日后女兒必須有個強有力的靠山,為此,他這把老骨頭可以打破慣例,即便受眾人非議也在所不惜。 當下王章心中有了決斷,呆了不到片刻,便溫言告別,起身離去。 王姮姬細細思忖著,二哥有野心,有兵權,是年輕輩中名士的佼佼者,或許爹爹會考慮讓二哥做家主,將那預約著權勢與地位的家主戒指傳承給他。 怕只怕無論哪一位兄長當家主都得由郎靈寂輔佐,前世名副其實掌控王氏大權之人,是郎靈寂。 那樣的話事情將進入最棘手的境地,郎靈寂完全只手遮天。 她王氏,也會被他竊奪。 王姮姬思來想去,終究還得先解自己的情蠱,輕裝上陣,無所顧忌,再謀其他。 …… 時光荏苒又過去數日,天氣完全放晴,王姮姬換上騎裝,往草場騎馬放風打獵,閉門思過之令形同虛設。 她是王氏的掌上明珠,從小受到了殊于家族其他女兒的殊遇,君子六藝樣樣精通,騎射不在話下。 桃根疑神疑鬼問:“小姐又去見您那兩位寒門結義兄弟吧?” 王姮姬搖頭,一方面是二哥和爹爹的警告,一方面是那人的警告……她不欲在此關口節外生枝,刻意挑釁。 “不,只是跑跑馬而已?!?/br> 桃根舒了口氣,小姐金枝玉葉之身,實不宜長久與鄙薄之人接觸,自降身份,叫姑爺看見了也容易誤會。 馮嬤嬤不放心她再像上次那般單獨出去,喚了一位馬奴隨行照料。 馬奴跪在地上磕頭,“賤奴既白,愿伺候小姐鞍前馬后?!?/br> 馮嬤嬤薦道:“這小子是最健壯馬奴,自小養在王氏訓馬場中,知根知底,就沒有他馴服不了的馬,小姐放心帶著?!?/br> 王姮姬請他起身,既白,不知東方之既白,名字屬實不錯,“賞?!?/br> 既白出身卑寒,從小到大只被人當奴隸使喚,身價還不如一匹寶馬值錢。他驀然怔怔看著眼前白花的銀兩,錦繡華衫,不由得感激涕零。 王小姐揮金如土,其人素雪珠麗,當真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令人仰望。 馮嬤嬤私下里叮囑既白,“小姐馬術極好,身體欠佳,玩起來容易忘記時辰。你身為馬奴要多多提點,別讓小姐過度疲憊,或讓寒門欺負了去?!?/br> 重點是寒門二字。 既白恭謹答應,記在心中。 第011章 草場 瑯琊王氏有自己的馬場,廣袤而遼闊,王姮姬偏偏選了最僻靜的那一個。 跑馬是權貴的游戲,放眼馬場,盡是達官貴人的冠飾與徽記。 既白偷偷打量九小姐,九小姐眉間籠罩一層憂郁之色,似心事重重。 九小姐今日隨從不多,只跟著自己一個馬奴,未免被周遭公子貴女輕看。 半晌果然有人議論,“什么寒門也來跑馬,衣裳連花紋都沒有,窮酸至極?!?/br> 前段時日陳輔公然撞柱自盡和竹林聚眾鬧事的風波,將門閥與寒門的斗爭推至風口浪尖。如今莫說寒族,便是祖上富過而今衰微湮沒的姓氏,也不配在天下頭號士族的瑯琊王氏馬場跑馬。 既白記著馮嬤嬤的教誨,登時紅了眼,欲上前爭辯,王姮姬卻猶似未聞,只顧縱馬肆意馳騁。 她逆風騎馬裙裾飛揚,身上剪裁合體的騎裝,化作一抹清淡的蔚藍,仿佛碧綠的草地上靈動的云彩。 整個馬場之中,馬術最佳。 公子貴女們愈加看不慣,指桑罵槐,欺辱馬場的一寒門侍從。那侍從體質孱弱,文質彬彬,半晌腦袋已磕破了。 既白與那人同為奴才,感同身受,緊攥拳頭。貴女嘲諷道:“你家主人什么門第,可配給我潁川庾氏提鞋?” 王姮姬勒馬停住,定定凝視那人。草場管事的急忙過來,見了王姮姬大驚失色,道:“九小姐,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那貴女不明所以,管事的介紹道:“這一位是主人家,瑯琊王氏九小姐?!?/br> 如今的年月,家族就是徽記。貴女聽到瑯琊王氏這四字,頓時臉色煞白,悻悻然如霜打的茄子。 余下幾個紈绔亦偃旗息鼓,本以為哪個寒門侵占馬場,誰料竟碰見了主人家。 王姮姬不屑理會,命人將受傷的寒族扶起,一看之下,瞳孔凍住。 對方亦難以置信,頓了許久才虛弱地道了聲:“鄭兄?” …… 文硯之與王姮姬并肩走在廣袤的馬場草地上。王姮姬悄然屏退了眾人,確保周遭無眼線暗中跟著。 文硯之感嘆,“那日天嶷山竹林一別,本約好七日后再為賢弟你醫治,誰料發生了那等變故,治病之事便被耽擱了?!?/br> 王姮姬微微慚愧道,“文兄不懷疑我告密嗎?” 文硯之訝然,不意她有這等想法,決然搖搖頭,“既結拜那便是一輩子的兄弟,哪有質疑之理。我知賢弟你家世不凡,有諸多難處,絕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br> 王姮姬稍稍松了口氣,見他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衣,衣角沾了青草和泥點,一絲不茍地綰著墨簪,傲岸自若,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節之士。 她關懷道:“竹林被查封后,兄臺和婆婆去了哪里,何故淪落到草場為奴?” 文硯之道:“也不算為奴,清理雜草,豢養馬兒,比當街寫書賣畫賺錢?!?/br> 他被本郡中正官評為“六品下才”,按正常途徑今生都不能入仕了,總得想個辦法維持生計。 王姮姬見梅骨先生那雙寫出科舉考試制才子的手,如今搬運草料刷洗臟桶,瘢痕累累,實堪憐惜。 那人說話算話,終究饒了他一條性命,未曾趕盡殺絕,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磋磨在所難免。 “文兄于逆境中堅韌不拔之態,清高不屈,可比傲雪梅花?!?/br> 文硯之聞此一怔,隨即慨然長笑,她發帶用暗紅色的梅花點綴,騎裝上的裝飾也呈梅花紋,想必是極喜愛梅花的。 “鄭兄謬贊,小生愧不敢當?!?/br> 可惜春日的草場并無梅樹,此時真該折一枝梅花應景。 王姮姬微微一笑,有種棋逢知己之感,兩人雖屬不同階級,苦樂憂煩可以共享。 文硯之笑了會兒,眉眼間復又凝聚憂愁,“你我兄弟自是相安無事,可大兄就不一定了。大兄許久不與我等聯絡,音信全無,恐怕情況不妙?!?/br> 他指的是司馬淮,司馬淮前些日表面裝瘋賣傻,暗地里試圖招兵買馬對付瑯琊王氏,被二哥和那人識破,如今被幽禁在宮中當人形傀儡。 這般內情,王姮姬卻無法對文硯之明說。 她暗示,“大兄乃大富大貴之人,吉星高照,能夠在洶洶亂世中堅守忠義,此次定然能化險為夷?!?/br> ……起碼父兄和那人不會動皇帝的性命,瑯琊王氏家訓有一條就是子弟永世不行篡逆之事,永不登基為帝。 文硯之依舊懸著心,擔憂司馬淮比自己還多。他們君臣是并肩作戰的伙伴、兄弟,一起篳路藍縷地打拼。 如今陳輔癱瘓在床,整個朝廷內外唯有他一心一意站在司馬淮這邊。 “鄭兄家境無憂,怕是不懂我等寒門對前路的迷茫無措?!?/br> 王姮姬一時也找不到什么勸慰之語,司馬淮是皇帝,掌九州話事,爹爹和哥哥欲行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自不會輕易放過皇帝這塊酪。 “一起跑跑馬吧?!?/br> 她邀請道,“煩憂之事總會過去的?!?/br> 文硯之純儒一個,馬術比不得技藝嫻熟的王姮姬,他仍然欣然答應。 春風淰淰,衣袂在風中微微拂動,高爽清朗的天空下日光將人曬透,追風,做白日夢,暢談,逆風騎馬。山環水旋下,與一知己談天說地。 二人不曾這般暢快,漸漸就脫離了馬場藩籬的范圍。這一帶山中有茂林修竹,在婆娑的樹影中可見衣裳斑斕的顏色,又無隨從在旁干擾,甚是無拘無束。 王姮姬坦白自己是女兒之身,沒想到文硯之毫不在意,朗聲笑道:“小生雖浸yin詩書卻并不迂腐,鄭蘅兄巾幗不讓須眉,雖為女子,勝過多少男子?!?/br> 王姮姬還欲進一步坦白自己瑯琊王氏的身份,想起寒門和貴族間慘烈的對抗,竹林的血海深仇,話頭咽了下去。 文硯之道,“方才在草場,遠遠瞧見鄭兄一層陰郁之色,不知有何煩憂,愚兄愿意效勞?!?/br> 王姮姬數日來實郁郁寡歡,沒個傾吐對象,文硯之為人溫和愛笑,文質彬彬,感染力極強,讓人不自覺卸下防備。 她照直說:“我想取消一樁婚約,卻辦不成?!?/br> 文硯之是個童男子,猛然接過這個話頭,怔怔道:“……世人男婚女嫁皆出情愿,哪有逼迫之理?!?/br> 王姮姬喟嘆,“是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