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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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池曦文等他恢復了一些,就將完全放下警惕的浣熊抱起來。 “別害怕?!彼贿呇哉Z安撫,一邊走回去打算找輛車下山,去最近的野生動物中心。 小動物身上這道傷勢他雖然處理了,但處理的不算好,需要及時地去機構再檢查一遍。 人群火光嘈雜,小浣熊開始瘋狂掙扎,池曦文猛地又被它撓了一下—— 這時,背后傳來汽車輪胎碾過山石的聲音。 池曦文抱著小浣熊驚惶地扭頭。 梁越那張五官英俊到極致的臉從下降的車窗中露出,他穿著黑色的沖鋒衣,手臂越過去單手拉開副駕駛車門,睫毛如墨線勾勒,沒表情地對他說:“去救助站?上車?!?/br> 第12章 池曦文沒有猶豫,直接爬上車:“謝謝?!?/br> 梁越踩油門退出野營地出口,瞥過去一眼:“你是獸醫?救的是什么品種的貍貓?!?/br> 浣熊顫巍巍伸出了爪子。 “……小浣熊。這是浣熊?!背仃匚谋е?,按住了浣熊的小爪子,“不是貍貓?!?/br> 梁越“哦”了一聲。 他認不出來完全是因為他缺乏一定野生動物常識,以及無法分辨動物們身上皮毛的顏色來確認他們的品種。 池曦文看著車窗旁的景色在黑暗中倒退:“我現在還不是獸醫,我念的動物科學?!?/br> 梁越分過去一點眼神,又收回來,說:“那你會成為很好的獸醫?!?/br> 池曦文愣了愣,隨即感激地說:“謝謝你,leon?!?/br> 其實他好像不太適合做這行,因為他多余的善心太濃厚了些,總是反過來把自己傷害。 車上,兩人不再對話,直到梁越把車開到森林救助站。 這里的員工有豐富的處理野生動物的經驗,告訴池曦文:“幫它處理好,等它回歸山林就好了,要是喂養它太久了,就會賴著不走,尤其是這種浣熊類,不要臉的?!?/br> 池曦文申請的住家,他實在不可能飼養這種野生動物,他留下聯系方式:“等放回山林后,你們可以給我一條信息么?” 救助站員工爽快地答應。池曦文松口氣,去一旁沖洗手臂,再用碘伏消毒傷口。 他在燈光下觀察了下自己胳膊上的抓痕,并購買了一些抗生素。 今晚回營地的話,他覺得吃個藥會相對安全。 從衛生間出去,池曦文看見梁越低聲和救助站員工在說話,說些什么聽不清,但他看見梁越從錢包里掏出幾張現金。池曦文沒好意思詢問,等梁越勾手讓他跟過去,池曦文輕聲:“我們回去嗎?” “不回去?!绷涸礁莻€換了衣服的救助站員工走,池曦文緊緊地跟在他身后。池曦文忐忑地問:“那……去哪里?!?/br> 梁越說:“車沒油了,我去鎮上買煙和汽油,你可以去醫院打個狂犬針?!?/br> 浣熊是狂犬病的潛在攜帶者,因此接觸后通常需要進行狂犬病暴露后預防治療。梁越當然不知道這些,他看池曦文買抗生素才起疑,問了救助站員工一嘴。 池曦文遲疑地停下腳步,看梁越走遠,連忙追上去,從背后望著他的下頜,默不吭聲地跟著他一起上了車后座。 這輛皮卡后座硬邦邦的,遠沒有梁越開過來的那輛車那么舒適。開車的是收了梁越一筆看起來挺多小費的員工。 池曦文望著梁越閉目倚靠著座椅的側臉,收回目光,忍不住再看一眼,他完全掩飾不住自己的眼神。 “有話說?”梁越掀起冷淡的眼皮,眼瞳漆黑,聲音有些倦,“你看我很久了?!?/br> 池曦文縮回目光,也不敢靠他太近:“對不起,因為我害得你沒法休息,車也沒油了?!彼茏载煹氐皖^。 “沒事?!绷涸秸f完再次合眼,仰頭靠著頭枕休息,池曦文更懊惱,坐在一旁搓自己的臉,然后無聲地垂頭喪氣。 一旁的梁越睫毛垂得很深,輕輕抖動地掀起,在視線的余光里注視池曦文。 半小時后,救助站員工開車到了一家緊急動物醫院門口停下,并召喚他們下車:“開著門的,我認識醫生,你可以去打狂犬疫苗?!?/br> 池曦文不知道直接開到了醫院,他愣著望向一旁睜開眼眸的梁越:“不是去買煙么?!?/br> “等下去,你先打針?!绷涸绞疽馑萝?,池曦文緊張地搖頭說:“我身上現金不太夠?!?/br> 一劑三百多刀,他知道這得打四次,盡管他的學生保險可以報銷大部分,但現在身上的現金是一定不夠的。 梁越從口袋里抽出錢包給他:“用多少自己拿?!?/br> 池曦文直接搖頭:“我不能要你的錢?!?/br> “借給你?!绷涸秸f,“回去還給我?!?/br> 池曦文看著他的錢包,抬首看他的臉,外面漆黑一片,連燈都沒有,所有的光源集中在車前大燈上,看得清他過于冷淡的深邃眉眼。 池曦文伸手接過:“好……謝謝,我會盡快還給你。不過,”他神色躊躇,“leon, 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到時候得聯系你?!?/br> “回來說?!绷涸秸f。 池曦文點點頭,開車門下去后,梁越取出手機,在荒郊野嶺里舉著找信號,將二維碼打開了。 幾分鐘后,池曦文回到車上,說自己打完了。 梁越把二維碼打開手機放在二人座椅中間,讓他掃,池曦文心跳加速,掃半天憋紅臉說:“對不起我沒信號了?!?/br> 梁越:“拍個照?!?/br> “好、好的!”池曦文拍了照,拍了幾張,有一張是清晰的。 他還用著很老款式的舊手機。 跟著,梁越在附近買了一盒煙,在夜色下的車旁抽了兩支。 上車時有殘留的煙味被帶了上來,池曦文下意識屏住呼吸,小口地呼氣。 梁越:“不喜歡煙味?” 池曦文閉著唇說:“沒有的事?!?/br> 梁越打開車窗,把煙丟在口袋,沒再說話。 他們聚會里別說煙味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有,池曦文竟然經常來,沒人理他,他自己會待在角落里寫作業,待到最后,撿大家根本不會吃的小點心帶走。 梁越已經看見他很多次了。 有次在路上,也見過他從food bank的一整箱免費罐頭里,興高采烈地拿了四五罐帶回家,估計是找到了喜歡的口味吧。 梁越給food bank隨手捐了一筆錢。 food bank這個機構的主要服務對象是低收入家庭、無家可歸者、老人、兒童和其他面臨食物不安全問題的群體。 池曦文就屬于該群體。他不是有錢留學生,他是拿著全額獎學金背負著帶弟弟回家的壓力而被迫前來。 家里給的生活費根本不夠。 兩人回野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篝火散去,滿地都是垃圾,啤酒罐,塑料包裝。 兩人往帳篷區沉默地走。 附近的灌木叢里,傳來奇怪的呻吟聲,池曦文朝那邊看了一眼,以為又是野生動物,正要過去檢查,被梁越攬住肩膀,聲音壓低在他耳邊:“別去看了,不是小動物?!?/br> 池曦文耳朵仔細一聽,臉刷地一紅,反應了過來。 他身體僵硬,但梁越只攬住他不過幾秒鐘,阻止他過去打擾野戰后,就松開了手。 池曦文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他深深地低著頭,快步跟著梁越回去。 “我弟弟應該喝醉了?!背仃匚恼f,“我回帳篷了,leon,我剛剛掃了你的碼,等我弟弟醒了我問他借點還給你?!?/br> 梁越面無表情地點頭,轉身直接離開。 池曦文嘴唇張了張,低低地說:“晚安?!?/br> 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等看不見梁越背影后,他鉆進帳篷,卻沒找到弟弟池天宇的身影,正要起身去找,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冷風灌入,醉醺醺的天宇衣衫不整地趴進帳篷,甚至沒跟池曦文打招呼,好像不知道池曦文也是剛回來一樣,身上散發著一股膩人的氣味。 池曦文摸到他衣服上有粘手的液體,質感令他毛骨悚然,他立馬脫手去沖洗。末了池曦文回來,池天宇已經陷入夢鄉,睡得很沉。 而池曦文再不敢碰到他一絲一毫,只好蜷縮在角落里忍耐著睡覺了。 天亮時,他捋起袖子,摸了摸胳膊上清洗干凈的傷口。 打開還有一些余電的手機,梁越還沒同意他的好友申請。 是不是沒收到? 于是池曦文又申請了第二次,認真打上有限的備注:“我是shawn,池曦文,這是我的微信,我欠你錢?!?/br> 這次還是沒有回應,他想梁越肯定還沒醒。昨晚自己麻煩了他很多的事。 池曦文又忐忑又覺得開心,就仿佛從一堆鷹嘴豆罐頭和黑豆罐頭里里扒拉出一罐新鮮的雞rou蔬菜湯一樣。 他偏頭看向一旁仍在酣睡的天宇,并不明白,天宇不是喜歡梁越嗎,為什么在外面就能跟人做那種事,難道說他們所有人都這么開放嗎。 梁越身上自然也有一些花邊新聞,不過相較他的隊友們而言稱不上繁多。 池曦文有點在乎那個,但這好像也不關自己的事,所以他從來不去主動打聽,只言片語都是聽池天宇碎碎念的。 說他是男女通吃,雙性戀。 沒看過他特意和誰走在一起,但的確有傳聞說他和xxx、xxxx在學?;蛘咝M庹勥^戀愛,其中男女都有。 池天宇有次咬牙切齒在背后地說嫉妒死了。 “leon是中國人,那也應該喜歡中國小受的吧?” 他扒拉手機:“他為什么不回復我消息……no way!!我被拉黑了??!是我發的太多了嗎!” 池天宇之前已經被梁越拉黑了,興許是他說錯了話,池曦文想那自己決計不能說錯話了,打字之前要反復三思。 三個小時后,早上十點半,池天宇起來換了一件衣服。他沒問池曦文去哪兒了,精神渙散地打哈欠。池曦文懷疑他嗑藥,太嗨了就隨便和人做了,但沒有證據。 池曦文也沒問他。 他知道哪怕問了,天宇也只會滿不在乎地說:“這在這里很正常,你別用你那套老土的思維了好么?” 但池曦文不能不管。 他忍耐池天宇身上沒洗澡的令他不舒服的氣味,找到他的手機,翻出了備注為mama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