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艷遇
不等魯道夫緩過神來,眼前的美麗女招待先開了口“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么?”職業化的笑容,標準化的語氣?!?/br> 魯道夫沒有多想,“一杯單頭馬車,一份冷切rou,一份意大利脆餅。謝謝?!?/br> 女招待帶著一種幽怨的語氣“約瑟夫,兩年你就忘了我嗎?” 嗯?魯道夫好像想到了什么。 1913年,魯道夫23歲,柏林高級軍官學校二年級的假期里,魯道夫和母親在布達佩斯,順道就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到了邊陲的利沃夫。 住在當地的酒店里,那時的魯道夫一眼就看上酒店打工的女學生多洛塔·凱西婭,這個名字在波蘭語中意為上帝的禮物。在魯道夫看來,這個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衣冠楚楚的魯道夫談吐優雅,一副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輕輕松松地就將凱西婭俘虜了,在利沃夫的日子里,魯道夫有了自己的女伴。 十幾天的美好生活轉瞬即逝,待到分別時,沉浸在愛情故事凱西婭的也沒多想,只是問了句“到哪里找你?” 魯道夫更不靠譜,就留下了句“維也納?!北汨脽o音信了。 凱西婭在不久后就中學畢業了,她辭別了家人,只身來到維也納,這一過就是兩年。而魯道夫,卻忘了這件事,講兩年的青春都投入到了軍校,奉獻給了國家。 魯道夫有些尷尬,表情十分豐富,這位前世哪都好,但惹了情債,卻留給了自己。魯道夫十分為難,不過出于禮貌,他邀請凱西婭坐在對面。問道“需要什么嗎?” 凱西婭沒有回答,只是去向老板告了假,就安靜地坐在了那里??Х瑞^老板看到哪位青年穿著軍裝,領章好像還是個少校,便沒有貿然打擾。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魯道夫抿抿嘴,“喝點啥?” 凱西婭終于回答了:“冰水?!?/br> 魯道夫招來了服務生,“一杯冰水,給這位小姐?!?/br> 氣氛又沉默了起來,魯道夫尷尬的來了一句“好久不見?!?/br> 凱西婭挑了挑眼睛,低下了頭。忽然,又抬起頭,兩只灰藍色的眼睛凝視著魯道夫?!皟赡?,是好久了?!?/br> 魯道夫被盯得心里發毛,暗自咒罵著之前的這個魯道夫,一天天不好好上學讀書,旅游一趟還能把人家姑娘拐了過來。 魯道夫解釋著:“這兩年呢,我一直都在柏林上學。呃..總之挺抱歉的?!?/br> 凱西婭又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對魯道夫的敷衍而感傷,還是因往事如風,此時此刻放空了自己。 侍者端來的飲品和小點打破了尷尬。魯道夫拿起了咖啡杯,一口喝下,好冰,順手又叉起一塊冷切rou。心里拔涼拔涼的,像是墜入了臘九寒冬的冰窟里。 對桌的凱西婭也有些無所適從,不知用何種態度來面對這冷寂的氣氛。她抱著一杯剔透的冰水,嘴唇在杯口輕輕抿著,格外的仿徨,茫然。還是魯道夫看不過去,將手邊的脆餅推了過去。 相對無言,兩人就這樣坐著,默契地解決著各自的餐點。 魯道夫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了。對桌的少女或許還沉浸在自己的愛情故事里,但魯道夫在剛剛的瞬間,甚至有一些緊張。他并非是擔心惹了情債,而是天馬行空地聯想到了間諜。 剛剛經歷了間諜門事件后,魯道夫不免也有些緊張。望著眼前楚楚動人的姑娘,他不禁聯想到了一戰時期的著名女間諜瑪塔·哈里。但打眼一看,眼前的姑娘不像是長袖善舞,在名利場左右逢源的那種人。在退一步來看,自己也不是一個有價值的目標。雖然自己是軍方的未來之星,可那也要等到未來再說。魯道夫能做的,只不過是通過關系,提前知曉一些動向,至于那些具體的機密文件,就不是他可以涉及的了。 想到這,魯道夫自嘲地笑了笑。友好地伸出了手,“我送你回家吧?!?/br> 凱西婭順勢站起來,同魯道夫一道離開了咖啡館。 在咖啡館門口,魯道夫伸手打算挽起自己的女友。凱西婭伸出來胳膊,卻又觸電似的縮了回來。魯道夫不解地看著她,只見凱西婭面露難色,看了看魯道夫的軍裝,又指了指自己咖啡館的制服。魯道夫瞬間無語,其實,以他的準則和認知來看,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平等的口號早已響徹了多年。但在當今這個社會老看,雖不至于離經叛道,但也是顯得格格不入。 魯道夫猶豫了一下,想的這個可憐又癡情的女孩在異鄉苦等了自己兩年心中不免有了些許愧疚。就讓自己代人受過吧,魯道夫摟住了凱西婭,講她帶往了最近的時裝店。 魯道夫對這個年代的服裝一竅不通,于是他囑咐店員為凱西婭搭配一下。待到凱西婭換裝完成后,魯道夫看了看,又取了一頂插著羽毛的寬氈帽。 魯道夫十分滿意,果然是人搭配衣服,天生麗質穿啥都好看。結過帳后,魯道夫挽起了女伴的手??伤藭r,最想吐槽的確實這高昂的物價。 作為少校軍官,魯道夫的工資其實與電車司機相差無幾。紙醉金迷的國際大都市里,維也納甚至比百年后還要繁華。在帝國的其他地方,魯道夫的薪水足以令他樂天安命,但在維也納,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工薪階級。幸虧有個好家世,否則他就不會如今天這般瀟灑。 挽著美麗的女伴,壓著百年前的馬路,魯道夫的心情第一次真正放松了下來,他主動挑起了話題:“我幫你找份工作,地方政府的職員?!?/br> 凱西婭卻問道“你呢?” 魯道夫佯裝沒有聽懂,答非所問著:“明天我要去德國?!?/br> 凱西婭抬起頭,平靜地“嗯”了聲。 魯道夫繼續說著“這是我的錯誤,這兩年你過得怎樣?” 凱西婭笑著:“維也納的物價太貴了,剛剛這套衣服,抵得上我半年薪水。不過,這里也有它的美好,不是嗎?” 魯道夫啞口無言,對于未來,他是茫然的。戰爭的鐘聲即將敲響,或許會晚些,但總會爆發。責任不會讓自己茍且偷生,或許自己會死去,但生活只是一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