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
聽雨十八歲生日當天,mama宋寧在英國停止呼吸,這一突然的變故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遠在山上靜修的沉莫秋得知此事后即刻返回家中,客廳里空蕩蕩的,只有秦微一人坐在沙發上抽煙。 “微微?!?/br> 她看得出兒子情緒不佳,想來聽雨的狀態也很不好。 秦微摁滅吸了一半的煙,起身迎上來,牽強一笑,“您這么回來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在山里頭待著也不放心?!背聊锟戳艘谎鄱蔷o閉的房門,小聲詢問:“聽雨怎么樣?” 他眼眉低垂,搖了搖頭,“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怎么叫都不開門?!?/br> “這件事來的太突然,聽雨一時間接受不了很正常?!背聊锩媛稉鷳n,無比心疼樓上的小姑娘,“我去試一試,興許她會聽我的話?!?/br> 秦微默默點頭,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 “叩叩?!?/br> 房門輕輕敲響,沉莫秋溫和開嗓,“聽雨,是我,沉阿姨?!?/br> 里面沒有任何動靜,靜似冰窖。 女人繼續說:“張嬸做了你最愛吃的香油小餛飩,你下樓陪阿姨吃兩口,好嗎?” 站在樓梯拐角處的秦微目光緊盯著這邊,想到回家路上聽雨異常的反應,她全程沒有哭,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下車時語氣淡定的拜托小馬達。 “這幾天我可能去不了學校,請你一定保護好千禾?!?/br> 即便內心悲傷到了極點,她依然還在掛念他人。 秦微有時候覺得她善良過了頭,可是轉念一想,她一定承受過常人無法想象的傷痛,才會如此害怕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朋友身上。 她是一個內心炙熱又陽光的姑娘,真誠對待每一個向她散發過善意的人。 等了半晌,房間內依然沒有反應,沉莫秋想著給孩子多點時間消化,沒想到剛一轉身,身后的房門開了。 她回過頭,就見聽雨臉上燃起不規則紅暈,虛弱的隨時可能暈倒。 “沉阿姨...” 聽雨喉音嘶啞,空洞的眼底沒有淚意,越平靜越讓人心疼。 這一幕看得女人心都碎了,忍不住上前把她擁入懷中,感受到灼燙的體溫,沉莫秋愣了一下,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發燒了。 “你快回床上躺著?!?/br> 女人牽著聽雨回到床邊,輕聲細語的哄她睡下,替她蓋好被子。 “吃退燒藥了嗎?” 聽雨渾渾噩噩的點頭,燒得有些神志不清。 沉莫秋見她病情嚴重,立馬指揮秦微叫來家庭醫生,醫生很快到場,確定是風寒引起的高燒,對癥下藥給她打了退燒針。 等到醫生離開,沉莫秋難得出言質問兒子:“她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生???微微,你是怎么照顧她的?” 秦微心虛地不敢接話,總不能如實說自己把她照顧到床上去了,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他低聲承認錯誤:“是我疏忽了?!?/br> 沉莫秋憂心忡忡的望著睡去的聽雨,越想越心酸,偷偷紅了眼眶。 “聽雨實在是太苦了,mama忽然離世,爸爸又是個道貌岸然的混球,這將來可怎么辦???” 秦微輕聲安慰:“您別擔心,她已經成年了,是個有思想的大人?!?/br> “那是法律上的成年,不是心理上的成年?!背聊锘叵肫鹇犛昱阕约鹤雒朗硶r眉飛色舞的樣子,那些融化在細枝末節里的討好,她看得一清二楚,“我有的時候真希望她沒那么懂事,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該這么小心翼翼的活著,說來說去還是她那個不靠譜的爹,傅瀅這次回來我得好好和她聊一聊,謝復興再怎么絕情也不能不管孩子,太不負責任了!” 秦微完全可以理解mama的義憤填膺,因為連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給那混蛋兩拳,但凡他有一絲做父親的覺悟也不會逼到宋寧開口向秦爸求助,頂著如此復雜的情感糾葛堅持把聽雨送回國內。 “您趕路回來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聽雨這邊我守著?!?/br> 沉莫秋同意他的提議,離開前不忘叮囑:“她現在正是最脆弱的時候,你要像個長輩一樣好好地呵護她?!?/br> “我知道?!?/br> 女人關門房門,秦微猶豫片刻,走到門后上了鎖。 * 聽雨睡得不太安穩,夢里全是mama的身影。 大多時候是女人溫婉的笑臉,mama說了些什么,聽雨聽不清楚,但她知道mama一定在訴說有多愛她。 偶爾迅速閃過幾個病床的片段,干瘦如柴的mama面露猙獰,喉間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沒有人能和病痛作斗爭時還能保持往日的優雅。 夢里的mama同她漸行漸遠,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消失于一片刺目的白光里。 她追過去,mama不見了。 然后,聽雨睜開了眼。 秦微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她,屈指刮去她眼角的淚珠,聽雨用力抓住他的手指,殘缺的內心急需握緊什么才能有些許安全感。 他俯身下去,撫摸散在腦后的黑發,“還難受嗎?” 聽雨輕輕搖頭,睜著淚眼看她,“舅舅,你抱抱我?!?/br> 秦微鎖門就是為了這一刻,沒有旁人打擾,只有他們兩人的小小世界。 他身子下滑,極盡溫柔的抱住她,吻輕輕落在眼睛和鼻尖,克制的沒有親吻嘴唇。 “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可以說給我聽,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不要強忍著一個人掉眼淚?!?/br> 秦微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減輕她的痛苦,他只知道他特別心疼,因為現在的她就像一只被家人拋棄的小獸,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還有我,舅舅會給你撐腰?!?/br> 她抿了抿唇,“真的嗎?” “嗯?!?/br> 男人的吻落在微燙的臉頰,一點一點挪到唇瓣。 他還是忍不住,靠近她就想親吻。 綿軟guntang的碰觸在某種程度上往她破碎的心注射了一針能量棒,她眨眨眼,勾著他的脖子把他壓在身下,鼻尖蹭著鼻尖,近距離凝視對方的眼睛。 “mama得了罕見的絕癥,全世界沒有幾個病例,我知道她撐的很辛苦,如果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我,也許她早就選擇安樂死結束生命?!甭犛瓿槠莱鲂睦镌?,這一刻,她把秦微看作自己最親密的人,“我同意回國念書是讓mama安心養病,即便她現在不在了,我也會依照她所希望的那樣好好的活下去。我想讓她知道,也許我們不在一個世界,但我依然深愛著她?!?/br> 秦微滿眼疼惜的摸她的頭,“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用計較后果,舅舅會給你解決所有麻煩?!?/br> 聽雨扯唇一笑,“我們好像沒有說過交易結束的時間?!?/br> “你希望是多久?” 她移開視線,胸口隱隱發酸,“等到舅舅遇見喜歡的人?!?/br> 秦微笑了,“如果我一輩子遇不到了?” 她愣了兩秒,小聲說:“那就等我遇見喜歡的人?!?/br> 他收起笑,看她的眼神變得炙熱而深沉。 “聽雨?!?/br> “唔?!?/br> 秦微喉頭輕滾,猶豫著要不要就在今天,認清自己的心,再攤開給她看。 他啞聲道:“我知道你看得見?!?/br> 你看得見我對你的心動,以及不受控的渴望和強烈的占有欲。 聽雨不愿直面這個問題,扭身想躲,被秦微先一步困住腰。 “不要躲,看著我?!?/br> 她沒再掙扎,短時間內經歷了成人禮,初夜和mama離世,心似被什么麻痹住,明明應該放聲大哭才對,可是為什么內心無比安靜。 她兩手捧著秦微的臉,微笑著說:“你想要的,你已經得到了?!?/br> “我得到了嗎?”他低聲反問。 聽雨沒吱聲,深深埋進他的頸邊,一滴guntang的淚順著眼角滑入脖頸,泛起粘膩的濕意。 “舅舅,你不要隨便丟下我好不好?” 壓抑許久的悲傷終于尋到輸出口,頃刻間淚如雨下。 “我的身后已經沒有人了?!?/br> —— 抱歉,這兩天有點偏頭疼所以寫的不多。 希望明天好轉,寫好這場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