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說真話沒人信,百相也不惱,彎起眼睛沖阿奶笑得又甜又乖。 以前好多不信她話的人,后來哭得流鼻涕。 但是阿奶不一樣,她喜歡阿奶,不讓阿奶哭。 …… 傍晚林大山從鎮上回來,也帶回了跟山匪有關的更確切消息。 衙門懸賞是今天剛貼出來的。 因為衙門已經摸清山北盤著的山匪有五十多人,攜有刀具、斧子、鐵錘等兇器,僅憑鎮衙十幾名衙差壓根剿不了匪。 前段時日衙門也曾從別處衙門借人支援,奈何山匪狡猾,聞聽風聲立刻分作幾個小團體四散,衙差沖上山北時,他們轉而在別處犯起案子,等衙門的人等不起了撤了,他們又聚回山頭盤踞。 一來一去逗弄衙門跟貓逗老鼠似的,這過程里也沒少了百姓遭殃,山匪儼然已經殺紅了眼全無顧忌,不僅殺人搶掠,甚至開始頻頻凌辱婦女。 百姓對山匪怕之已極,又恨之入骨,且仇恨的烈焰還在持續高漲。 “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已經聽到好幾撥人說要組織人手去捉山匪了,人多膽壯,沖著那三十兩銀子,豁出去的人不會少,我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得鬧出大動靜?!绷执笊椒治鲋?,高大漢子坐在小馬扎上曲著手腳,火光跳躍間,映出他的眸子又深又沉。 李素蘭當即心頭咯噔一下,因為婆婆在旁她多的話不敢說,免得給男人招罵,但是手還是克制不住攥了男人小臂,仿似這樣就能阻止他心里沒說出來的想法。 但是家里了解她男人的人不止一個。 林婆子臉色也瞬間難看了下來,沉聲問,“你也想去爭懸賞?” 林大山沉默片刻,才開口答,“娘,我不是為了懸賞。山匪窮兇極惡又狡猾,知道百姓召集人手要剿他們,他們估著情勢肯定不會直接對仗,定是要跑的。一旦他們跑進神女山,我們整個玉溪村都沒法安寧。與其整天提心吊膽等著山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殺進來,還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沒人希望家里人出事,沒人想家里漢子拿命去跟山匪拼,可眼下這種情況,刀子就懸在我們頭頂上,若我不肯出頭你不肯出頭,我們就真的只能被人魚rou,屆時不說自個的命,更是連妻女家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還當什么人?” 他也只是個普通老百姓,自然怕死。 誰個不怕死? 可他同時還是個男人,更是林家長子,不得不面對選擇的時候,他選面對危險,給家人掙安寧。 面對山匪高舉的刀子,總要有人先站出來反抗,才會有更多的人跟著站出來反抗。 難道真要看著土匪大搖大擺進家來,搶他們的錢財糧食,凌辱他們的妻女,再大搖大擺離開? 他做不到。 活得那般窩囊,毋寧死。 林婆子臉色發白,久久不語。 李素蘭攥著男人小臂的手不停發抖,眼淚已經壓不住往下掉。 張翠娥同樣紅了眼,嘴巴開開合合想說些什么卻啞口無言。 那番話,她們沒法反駁。 山匪真要來,反抗是死,不反抗……后果同樣慘烈。 “大哥,我跟你一塊干!”林二河狠狠咬牙,硬聲道,“我就不信了,山匪難道還是九命貓,殺不死不成!” 林江,“大哥,二哥!我也——” 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倆漢子異口同聲打斷,“也啥也,你看家!后方總得留個男人撐家!” 林江垂眸,沒有哪一次比此刻更痛恨殘廢的右手。 旁側男娃子們已經被大人們的對話嚇哭,還不敢大聲咧嘴嚎,吸著鼻涕不停抽噎,眼里盡是害怕與茫然。 百相見他們這般埋汰樣,糾結著伸出小手,在哥哥們腦瓜上笨拙拍了拍以表安慰,然后不著痕跡往阿娘懷里縮。 咿呀,有鼻涕。 第8章是為了讓她們活 林婆子眼睛無力閉了閉,事至此,她說什么都沒用了,也開不了口阻攔。 “現在做決定太早,真到了那一步我不攔著你們,在那之前先看外面情況再說?!?/br> 頓了下她又道,“這兩天大山二河你們擱家里把院墻壘高加固一下,明兒我上村長家抱只狗回來,狗兒警覺,若有人闖進來總能防范一二。等家里院墻壘好了,我去你們三奶家說說,讓素蘭、翠娥帶娃子們在她家住一段時日,她家在村子中段,離山腳遠些周圍人也多些,比咱家要安全不少?!?/br> 等孩子們點頭應是,林婆子才無聲嘆了口氣。 她一個尋常婦人家,懂得不多,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 接下來會是個什么情況她料不到,只能做足準備,其他的端看命了。 衙門懸賞的消息半下午就已在村里傳開,本就壓抑許久的村子一時間更顯動蕩。 村民們也估摸到了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情勢。 一時間各家各戶的婦人婆子們、壯丁們相互奔走,商量應對之策,跟林家一樣壘院墻、抱狗兒養的人家不在少數。 村里有狗的人家,家中多余的狗被村民們死乞白賴撒潑打滾的要走,尤其村長家連剛出生幾日的小狗崽都被扒拉了個干凈。 村頭村尾惶惶。 時間悄然而過。 年關臨近的日子,玉溪村感受不到一點年節將至的熱鬧喜悅。 數日前周圍幾個村落集了人手,浩浩蕩蕩上百壯丁沖上了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