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后來快要熄燈的時候我才第一次將它抓在手里檢查。 它沒有掙扎。 我看到它翅膀下有一處細小傷口,傷口上布滿血痂,應該是被什么銳利堅硬的物體劃到了。 怪不得。 它太小了,幼鳥翅膀沒有長硬還受了傷,大概是飛不走了。 我把它留了下來,打算讓它在我這里度過今年的一整個冬天。 我沒有養過鳥,拿著手機上的科普知識對著它的屁股研究了一整天還被拉了一坨在手上后我終于得出一個結論—— 這是一只雌鳥。 養她和當特工沒有什么區別。 醫院里大概是不能養這些小動物的,我把她放在紙箱子里,有人的時候就藏進床底下,沒人就把她放在窗臺上曬太陽。 不過我還是差一點就被發現了,有次保潔阿姨進來打掃,一進門便道這病房里怎么一股鳥屎味兒,彼時我還沒來得及處理那只小東西產出的糞便。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那阿姨沒有將病房翻個底朝天。 醫院里沒有人愿意和我講話,但是她愿意。 她不喜歡叫,喜歡窩在我身上曬太陽,比人有趣得多。 …… 在醫院住了這么多天實在無聊,有一天我終于忍不住問我的主治醫師,為什么我還不能出院。 他告訴我,你的病還沒有好。 我不認為我有什么病,那些被下在酒里的藥早就代謝完了。 我這么反駁了他,他又說:“那些藥副作用很強,對你來說有后遺癥?!?/br> 不知道有什么后遺癥,反正我一點沒有感受到。 我強烈地表示我要出院。 我又想,醫院一定是擔心把病人放跑后病人在院外發生意外,將責任推卸給醫院,我又說:“我可以簽署協議,出了事和醫院沒有關系?!?/br> 他還是建議我不要這樣做。 要求出院無果,我就只能想想其他的法子。 不然逃出去吧。 可是我能穿出院外的衣服被吳格收走了,他只給我送來了三條褲衩,多出來的那條是防止另外兩條無法風干備用的。 那就穿著病號服逃吧。 這是唯一的方法。 我英勇果斷地嘗試了一下,沒出百米就被那穿著制服的保安抓了回來,整層樓的病人都知道了我叫言知,是住在1402病房的病人。 在醫院住著日子實在休閑,作息也顯而易見地被改變。 我晚上十點便上床睡覺,第二天早上七點就要起床,因為隔壁病房住著的一個鉆石王老五的父親要開始打太極了,配樂聲通過墻壁和枕頭將我臉震得發麻。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不過因為這段時間起得太早也不可避免午后要小憩一會兒。 而下午也無事可做,這場小憩干脆就演變成了昏睡一下午。 有天下午我醒過來,窗簾被拉開束起,藍色天空一條飛機掠過產生的尾跡云清晰可見。 床邊柜上擺了一束巨大的百合花,花瓣上還有水珠停留。 沿著那束百合蔓延在外的枝葉望去,我見到了林淑蕓。 我從床上坐起,沒有說話。 林淑蕓與我對視不超一秒,率先撤開。 “小瑜,你醒了?!彼邅泶策?,臉色極力變得自然卻依然僵硬。 我看向她身后的沙發,這才發現陸莊原來也在。 “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林淑蕓說著給我支起了病床上的用餐桌,“快來嘗嘗?!?/br> 每一顆排骨都大小適中,沾滿了顏色鮮亮的糖醋醬。 我看著她不斷忙活著打開食盒的樣子,沒有接她遞過來的筷子。 林淑蕓的手慢慢放下去了。 “在醫院里住了這么久,也不知道和我們報一聲平安,”陸莊從沙發上站起,“你母親現在在同你說話,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了?!?/br> 我垂下眼皮,腦子里幻想過很多次再見到陸莊要說的話,甚至痛罵他的場景已經上演無數次,但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時我只剩深深的無力。 “我平不平安,對你來說重要嗎?”我問他,對預想的答案并不感到失望。 陸莊一愣:“你說什么?” “不重要的,對吧?”我替他回答好了。 “小瑜,你到底在想什么,”陸莊好像非常不解,“你是陸家的人,怎么會不重要?” “對啊,我首先是陸家的人,再是你的兒子,”我說,“既然如此,那么為家族作出貢獻就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為了你偉大的家族事業而獻身就是理所應當的?!?/br> 陸莊語氣里被我捕捉到一絲不快:“你什么意思?” “你親口告訴我你渴望親情,”我十分平靜,“也是你親手把我送給了別人?!?/br> 陸莊動了怒:“誰告訴你的?子虛烏有的事!” “徐總那杯酒是你讓動的手腳,酒會的休息區也是你讓我去的,”我疲憊地陳述事實,“包括進入我房間的那個人,也親口告訴我,是你,將我當做禮物送給他?!?/br> 陸莊嗤笑一聲:“怕不是心懷不軌的人潛入你房間,要離間我們的關系?!?/br> 還真是臉皮夠厚,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有什么好離間的。 他不愿意承認,我能有什么辦法呢? 林淑蕓面色為難:“的確是有很多人不希望我們陸家過得順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