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啊?!逼钚拗駨埩藦堊?,他把這事給忘了,“好像是吧?!?/br> 車速再次放慢幾分,到最后直接停了下來。 “什么叫好像是吧?!辟R免剎住車,雙腳跨在地上,摘了頭盔回頭看過來,“我當時怎么不知道?” 靜電帶起賀免的紅毛,有幾根從他頭頂翹起。他皺著眉頭,嘴角的弧度直直撇下去。 祁修竹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生氣了。 他莫名有點心虛,抬手把護目鏡滑下來。這下好了,賀免的表情再兇他也可以假裝看不清楚。 賀免見他這掩耳盜鈴的樣沒了脾氣,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鏡片:“少爺,給個解釋?!?/br> 祁修竹低著頭沒吱聲,他能給什么解釋? 非要解釋的話,那能掰扯的事可太多了。從為什么學、什么時候學的、再到為什么買那車…… 這跟脫光了任賀免看沒什么區別。 “我知道了?!辟R免彎腰湊上來,用鼻尖抵住祁修竹的護目鏡,盯著他的眼睛,“其實你自己也想玩兒,怕我笑話你才沒說,是吧?” 盡管隔著一層鏡片,賀免的五官帶來的沖擊還是很大。 祁修竹先前還在看他那張臉,幾秒后聽見這話,無語到差點笑出來。 “其實那車是買給你的?!逼钚拗窈笱霭敕?,把護目鏡抬上去,“本來是想我也考個駕照,等有時間了和你一起玩兒?!?/br> 賀免握著頭盔的手一緊:“然后呢?” “沒有然后?!逼钚拗駥嵲诳床幌氯チ?,伸手把賀免頭上那根頭發撫平,“然后我們就分了唄?!?/br>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賀免聽得眼皮直跳。 他真就一點都不在意? 賀免的眉毛皺得更深,想說點什么,堵在胸口的東西卻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他根本找不到線頭在哪。 那種情緒不單是生氣,更多的反而是惱火。 他們談了兩年多的戀愛,賀免自以為很了解祁修竹,即使是分手了也是如此。 但很顯然,不是這樣的。 不說眼下的人,就算是五年前的那個,賀免也有很多沒弄明白。 他以前覺得祁修竹愛得不夠,于是總在床上逼他說“喜歡”。 后來這樣也失去作用,他便在旖旎散去后、在擁著他入睡前,湊在他耳邊問。 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在這種時刻,祁修竹總會耐心回答他,說的也都是他愛聽的。 但天一亮,等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時,祁修竹又會變回那副克制冷淡的樣子。 就連他們分手那晚,祁修竹的聲音也都是平靜的。他要走,他要去拍好的電影,成為優秀的演員。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賀免攔不住。 那種感覺太微妙了,似乎在祁修竹的世界里,誰都比他賀免重要,也只有他可有可無。 可他搞不懂,他們分明是情侶、是戀人。 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人才對。 賀免因為這件事耿耿于懷了許久,他很清楚,積攢了多年的情緒只是被壓在了心底,并不意味著消失。 但聽見祁修竹剛才的話,他大腦空白一瞬后,腦子里莫名冒出四個大字:無理取鬧。 孟羽任以前這樣罵過他,說他是個成天無理取鬧的小孩兒。 祁修竹當場跟孟羽任翻了臉,不管飯桌上其他人的臉色,拉著他就走。 那是賀免第一次見他生這么大的氣。 風從左側吹來,帶著“沙沙”的響聲。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江水獨有的味道,同一時間,江對岸的燈亮了起來。 祁修竹摘了頭盔,金黃色的淡光頓時落在他的臉上,跳躍閃爍著。 賀免毫不遮掩地凝望著他的臉,那股情緒被風冷不丁吹散。 “在想什么?”祁修竹用腿碰了碰他,“一臉深沉?!?/br> 賀免壓住他的大腿不讓他動:“腳傷了還不老實?” “帶頭繩了嗎?”祁修竹握住腦后的頭發問。 賀免看了他一眼,從車筐里拿出一根黑色發繩。 祁修竹樂了:“還真有???” 他伸手去接,被賀免躲過。 賀免的手從他頸側繞過去,把他的頭發一股腦拿到前面。不知想起什么,他停下動作,給頭發換了個邊。 他的動作很輕,手指偶然穿過發尖,又很快退出來。 祁修竹給自己扎頭發的時候都是隨手一裹,從沒像賀免這樣小心翼翼過。 賀免在他胸前扎了個低馬尾,祁修竹垂眸看過去,頓時覺得有點好笑。 扎得亂七八糟的,讓人很難不懷疑他在用自己的頭發撒氣。 賀免扎完后什么也沒說,拍拍祁修竹的腿示意他坐好,自己則重新拿起頭盔準備套上。 祁修竹側了側頭去看他的表情,見他眉毛還皺著,拉住他的胳膊說:“我說那個也沒什么別的意思?!?/br> “嗯?” 賀免放下手里的東西,等他把話說完。 “分了就分了?!逼钚拗衲眠^頭盔,往賀免頭上一套,“那都是以前的事?!?/br> 賀免的視線就這樣被護目鏡隔開,他把鏡片推上去,沒理解他的意思。 祁修竹退回去坐好,扣上自己的頭盔,眨了下眼睛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這是兩碼事,明白了嗎?” 兩顆戴著頭盔的圓溜溜的腦袋,就這樣在風里安靜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