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就算點了帝王蟹,也不至于這么貴吧? 等莊亦楠從洗手間出來,他立刻問道:“這個賬單是不是算錯了?” “沒算錯?!鼻f亦楠在桌上拿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同時回應道,“你剛剛不是說這家店好吃嗎?老板說現在做活動,充5000能送1500,我就給你的手機號注冊了個會員。你下次來吃報手機號就行了?!?/br> “……”蔚然凝噎。 莊亦楠永遠都是這樣,私下去聯系小沛是這樣,給他送幾十萬的生日禮物是這樣,默不吭聲地幫他往卡里充錢也是這樣。 蔚然慢慢站起身,步伐因為酒精而有些踉蹌。他靠在桌邊,試圖穩住自己的身體:“為什么???” 似乎是因為心中的情緒太激蕩,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比平時大了一些:“為什么你充了錢也不告訴我???” 莊亦楠似乎有些困惑蔚然為什么看上去有些生氣,解釋道:“一下子忘了告訴你了,我想著回去再給你說的……再說,你下次來吃的時候不就知道了么?” 蔚然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茫然和無助,胸膛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要不是之前幾次他表現出對同性戀的下意識排斥,他都忍不住要自戀地懷疑,莊亦楠是不是喜歡自己了。 可聽到同性戀下意識就說“惡心”的人,又怎么會明白自己復雜的感情呢? 所以……我不值得啊。 他看著酒店白熾燈下,莊亦楠明澈透亮、微微帶著疑惑,卻依舊無限包容的眼睛,心底的愛意扭曲變形,甚至覺得自己都要恨起他來。他恨莊亦楠的體貼,恨莊亦楠的大方,恨莊亦楠的細心。 他越好,就越襯托得自己越陰暗,越襯托得那些對隊友不可告人的心思及其齷齪。 他恨莊亦楠只用短短幾天,就能讓他努力了幾個月才堅持住的決心輕易動搖。 每當莊亦楠對他展現出關心和溫柔時,他的心里都會泛起一陣溫暖的漣漪。然而,這種溫暖很快就會被理智的冷水澆滅——他恨莊亦楠,不是因為莊亦楠做錯了什么,而是因為莊亦楠的好,讓他永遠無法徹底放下這段注定無果的感情。 他像是陷在一片沼澤地里,越努力地想要往外爬,卻被淤泥吸附得更深。 此刻,在酒精的刺激下,蔚然平日里那冷靜與矜持的面具被徹底擊碎,他的情緒驟然被點燃。他高高地仰起頭看著比他高小半個頭的莊亦楠,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憤怒:“你憑什么繞過我自己做決定?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什么事都是這樣……”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力量。平時那份冷峻的自持此刻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無奈。他的手指緊緊握拳,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失控。 every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他暈暈乎乎地站起來,對莊亦楠賠笑道:“他平時不這樣啊……可能是喝醉了。小莊隊長你多關照點,不好意思!” 他一步一趔趄地走到蔚然旁邊,輕輕晃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說:“然子,你犯什么病???人家給你充錢你怎么還兇他!我要是你隊隊長我得委屈死了!” 企圖醉鬼說了一句人話已是難得,every下一句很快就不正經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阕屝∏f隊長給我充500,我給他嗑一個響頭?!?/br> “v我500,我能賣身給你,嘿嘿……” “哎喲,頭好暈……”every剛站起來幾秒,又倒在了床上,總結陳詞道,“然子,你這是在犯什么病??!” 下一秒傳來鼾聲,他又睡著了。 蔚然不想打擾他休息,給酒店前臺打電話替every預留了叫醒服務,就和莊亦楠出了門。 酒店外面下了一點小雨。 這里離基地不遠,蔚然懶得買傘,便孤身一人走到了雨中。 酒精撕碎了他平日里刻意維持的“疏遠又體面”的面具,他像是一個莫名其妙鬧脾氣的小孩子,故意沒有等莊亦楠,把他遠遠甩在身后。 他在路邊踩積了清澈雨水的坑,把水洼里倒映著的明亮月亮踩碎,絲毫不顧飛濺的水珠把褲子打濕。 雨越下越大,雨滴急促地從天而降,迅速浸濕了他的衣領和肩膀。細密的雨絲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緊緊包圍。他今天穿的白色絲質襯衫,被打濕的薄薄布料貼在他的手臂上,隱約能看見下面凹凸不平的傷痕。 蔚然用左手手掌捂住右手手臂的疤痕,一個人徑直往前走。 忽然間,頭頂的雨停了。 蔚然頓住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見莊亦楠正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手中撐著一把傘,默默地為他遮擋著傾盆大雨,眼神溫暖又堅定。 他的傘更多地向蔚然那邊傾斜,以至于他自己的后背已經被雨淋得濕了一小片。 蔚然剛剛踩水坑時,把他的褲腳也打濕了,但他并沒有說任何阻止的話。 ——好像只要蔚然開心就行,至于他自己,怎么樣都好。 有一滴雨水從傘檐墜落,剛好滴落在蔚然眼下,仿佛一道淚痕。 蔚然喉嚨微微哽咽:“別跟著我。求你了?!?/br> 莊亦楠沉默地站著,伸出手,用手掌捧住他的臉,大拇指輕輕替他擦掉那滴水珠,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什么名貴的寶物。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聲音和動作一樣輕柔,“或者說,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