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歐洲觀眾門仿佛天都塌了，一時間哭泣的、祈禱的、唱歌的無奇不有, 雷淵都忍不住側頭圍觀。

    他剛準備收回目光, 身旁突然閃出一道人影。

    一般老板旁邊的位置都坐著教練, 然而重燃沒有教練, 所以雷淵大多數時候都獨自坐著。

    雷淵定睛一看, 發現來人眼熟，是熱望的狙擊手cloud梁登云。

    “雷總好?！绷旱窃祁h首打了個招呼。

    雷淵對這個彼時頂替了顧斯首發位置的少年印象深刻, 在一眾以狂妄著稱的天才新秀里，他低調老成的風格很是少見。

    雷淵禮貌一笑，“沒想到這還能遇上，懷念老東家還是憶苦思甜？”

    “都算不上?！绷旱窃圃诶诇Y身旁坐得筆直，這一年歷練讓他氣質更加成熟：“我想看看polite?！?/br>
    雷淵倒是放松，調侃道：“嗯，他是挺好看的?！?/br>
    梁登云聽出話里挪揄的意味，這才出現幾分少年人的局促：“......只是看看比賽，學習一下打法?！?/br>
    雷淵心滿意足扭過頭看向屏幕，horseman被意外帶走后騎士的節奏有些崩盤：“你覺得騎士打得怎么樣？”

    梁登云正色道：“打得不好，不僅是horseman，他們全隊都很害怕polite?！?/br>
    雷淵又問：“那你覺得現在聯盟，哪知戰隊最強？”

    梁登云略作思考：“重燃是冠軍，冠軍最強?！?/br>
    “你啊，小小年紀就這么復雜，不累嗎？”雷淵被他的回答逗笑了，“如果重燃如果離開冠軍這個名號呢？”

    梁登云眼里閃過一絲欣喜，他在熱望那樣促狹的地方呆了一年，很久沒遇上雷淵這么聰明的人。

    他鼓起勇氣道：“重燃只有現在，卻不知道未來在哪?！?/br>
    雷淵收起笑容，側目。

    梁登云緊張地抿了抿唇，有些懊惱自己說得過于直白，擔心對方不悅。

    “你說得很對?！背龊跻饬?，雷淵投來的是贊許的目光。

    梁登云似是得到了很大的鼓勵，挺直了脊背繼續道：“重燃現在沒有青訓營，整支戰隊就八個選手，還只有一個自由人?！?/br>
    雷淵帶著嘆息：“而且自由人和突擊手，都已經在職業生涯的末年了?！?/br>
    “......”梁登云一點不敢在雷淵面前提及顧斯的年齡問題，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敞亮，一時看向雷淵的眼神更復雜。

    “那你覺得......”

    雷淵話還沒說完，現場爆發出一陣掌聲。毫無疑問地，重燃取得了國際賽第一輪的第一場勝利。

    最后一個畫面聚焦在顧斯臉上，他神色平靜中帶著點嘲諷。

    “polite很強?！绷旱窃普f。

    “那你覺得你相比polite怎么樣？”雷淵終于把話說完。

    梁登云愕然，手中的礦泉水瓶墜地，幾秒后，他苦笑道：“我怎么配？”

    雷淵側身，一雙疏冷的桃花眼直看向對方：“你要是真覺得自己不配，現在是來找我敘舊嗎？”

    梁登云慌亂地移開目光，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暴露不過十八出頭的年紀。

    他自以為已經能完美地偽裝大人，但雷淵的觀察實在太鋒銳，是電競圈難得讓他敬畏的人。

    “毛遂自薦，當然要拿出誠意，”雷淵的表情柔和了些，“現在，重新說一遍，你覺得自己相比polite如何？”

    梁登云深吸一口氣：“我沒他有天賦，但是我可以繼續努力?！?/br>
    雷淵輕笑了聲：“polite也非常努力，他已經努力了十年?！?/br>
    梁登云愣了一下，攢緊衣角的手被冷汗浸透：“即使知道永遠趕不上他，我也會一直追趕?！?/br>
    “雖敗猶榮，到我在賽場的最后一刻?！?/br>
    “你還是有點中二的嘛！別總是裝大人?！崩诇Y抬手輕拍了一下梁登云的肩膀，那宛如立誓一般的嚴肅氣氛終于舒緩：

    “你通過我的面試了，之余能不能加入重燃，賽后你自己和polite聊吧?！?/br>
    聽見雷淵的肯定，梁登云挺得過于筆直的腰背終于放松了些，幾句簡單的對話似乎耗盡了他不少勇氣和銳氣。

    但沒關系，他還年輕，勇氣和銳氣就像頭頂茂盛的發絲，生生不息。

    *

    兩個小時后，重燃沒什么懸念地拿下了小組賽第一場的勝利。

    騎士戰隊的人賽后采訪表示：“換了位置的polite依舊很強，而且相比狙擊手有更大的機動性?！?/br>
    “我們已經ptsd了，求放過?！?/br>
    騎士發言人此話一出，現場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

    雷淵和顧斯此刻站在后臺，等待著工作人員通知他們上臺。

    “cloud也過來了，剛才和我一起看了比賽?！崩诇Y云淡風輕道。

    顧斯也不意外，比賽的激動讓他蒼白的臉上難得有些血色，雷淵難移開眼睛。

    “他還不錯，”顧斯一下就明白他的來意：“雖然天賦差點，但是沉穩而且勤奮?！?/br>
    雷淵點頭，知道顧斯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我讓他賽后聯系你試訓?！?/br>
    “去年我就邀請過他，但是那時候熱望不肯放人，”提到熱望，顧斯眼神中閃過復雜的情緒：“看來贊助商紛紛撤離，豪門也有缺錢的時候啊?！?/br>
    “說起贊助商，我們的可一個也沒掉，polite大神多慮了?！崩诇Y又往顧斯身邊走近一步，戲謔道：

    “看來我們倆，魅力非凡啊?！?/br>
    顧斯嫌棄地覷了他一眼：“他們是在觀望國際賽成績罷了，拿了冠軍這是美談，灰溜溜滾回國，就等著落井下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