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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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母氣壞了上前要和他理論,卻被丈夫給擋下來,嚴肅中帶著幾分怒:“那就把周婷叫來當面說清楚?!?/br> 正值下班時候,回家經過的人越發多,周大偉恨不得鼻孔朝天:“我女兒被你們害得不想見外人,當我不知道,你們又想拿芝麻綠豆大的恩情逼她和你們低頭。做人別這么虛偽,要回報就不要打著好心人的幌子?!?/br> 梁母氣得:“你……” “估計是沒臉見人吧?我倒是好奇,你周家兩口子祖祖輩輩都扎根在這片地上,家里也沒出息的人,從哪兒弄來的香港貨?大家伙都掙死工資養家,沒瞧出來,吃喝賭賒連糧都得和人借的主,什么時候發達了,也給咱兄弟們支支招,家里女娃們也想穿香港來的裙子?!?/br> 更多人好奇的是,周大偉到底是占了那條道的光囂張起來的。 “張牙子,我看你是不想干了?!?/br> 張牙子是張倩倩的爸爸,個頭不高,人很精明,說話也嗆,見周大偉拿手指他,拍了下大腿瞪大眼嚷:“老子還真就不干了,鋼鐵廠有你這種四肢不勤,腦子裝水的人當領導,我還怕你哪天喝高了把咱們一桿子全賣了?!?/br> 周大偉被掀了底黝黑的臉頰漲得通紅,氣沖沖地說:“你等著,你給我等著?!?/br> “聽周叔這口氣是要以權謀私了?” 悅耳溫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周大偉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梁夢和一個高個男孩從后面走來,而在不遠處跟著臉色難看的劉寧安。 梁夢走到梁母身邊介紹身邊的男孩:“媽,這是和我一起主持新生晚會的學弟洪亮,主持稿有點問題需要改,時間緊,我就帶他來家里了,辛苦mama做兩道好吃的菜招待同學?!?/br> 梁母笑著點了下她的鼻頭:“沒問題?!?/br> 梁夢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梁父身邊,哥哥不在家,她就要幫父親撐起這片天,站著掐腰揪人毛病誰不會:“聽說周叔當廠人事主任了,先恭喜您。但我從小到大見過的領導伯伯們都是為了廠子和工人著想,您張嘴閉嘴拿工作威脅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以前的周扒皮回來了呢。這種態度做工作,真的能保證設身處地、公平的為大家嗎?” 周大偉高興過了頭,幾個小時里頂著小人得志的嘴臉晃了那么久,現在見底下的人都嗡嗡的小聲議論這才發現壞了事。更別說不遠處的劉寧安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心里一陣瑟縮,萌生了退意,但梁夢顯然還沒完。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無可厚非,但第一把火就為自己家燒的,可太少見了?!?/br> 梁夢也是走到廠門口才聽到旁邊嬸子說起這個事兒,雖然周大偉還是在廠里當了個小領導,但改變故事命運的機器已經轉動,對周大偉這個職位她自己倒是挺滿意,反正閑得慌,一天得罪一個,早晚有一天把鋼鐵廠這千來號人全得罪光了。 所以梁夢只是借著這個機會添了把火,讓它燒得更望一點。 梁夢這個以前只會傻笑的丫頭片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牙尖嘴利了?好在周婷這時面無表情地過來拉著人就走,周大偉可算松了口氣。 梁父看著張大牙嘆了口氣:“他找我麻煩,你不該接話的,他明天肯定頭個拿你開刀。我和孩子他媽反正決定出去找出路了,你……” 張大牙摸了把自己的光頭,笑:“我在外面找了個鋪子打算修家電,也不打算留在廠里了,也給其他困難同志留條路?!?/br> 之后一夜間周大偉仗著手中權勢逼走梁家兩口子和張大牙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院,就連坐在家里喝酒的周大偉也聽到了。周母哭哭啼啼說以后在大院里怎么抬得起頭,周婷卻呵斥他少做沒腦子的事,自然也是后話了。 洪亮跟在梁夢身后,小聲說:“學姐犀利,一拳打在了蛇七寸上。我聽我姐說那天還要采訪個學生,到時候我和她推薦你?!?/br> 梁夢前兩年主持也和洪亮搭檔過,雖然平時不常來往,但只要見面聊天也不拘束,有什么說什么:“你不是獨生子嗎?” “我的一個表姐,她可想去你那個單位了,只可惜沒選上,就去了電視臺。她嘴上不說,我知道她心里還念著呢,可那地方一個蘿卜一個坑?!?/br> 梁夢笑了笑沒有接話,換單位的事兒只在她腦子里藏著,連父母都沒說。這是一把劍,不是輕易就能亮出來的。 吃過飯改完主持稿將人送走已經快要晚上十點了,梁夢洗漱完看到向來早睡的梁父梁母還坐在客廳里,也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梁夢走到梁母身邊坐下來,頭枕在梁母的肩上,小聲地問:“我那會兒是不是惹禍了?畢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他還是長輩,我那么說他?!?/br> 梁母愣了下,笑了,安撫地拍了拍女兒的胳膊:“沒有的事兒,你說的對。攤上這種人,大家工作也不開心?!?/br> “發生什么事兒了嗎?你們看起來不高興?!?/br> 梁母抿了抿唇,說道:“我和你爸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個合適的地方開店,有的價錢不合適,有的太遠人流太少。倒是有個合適的,破是破了些,費心收拾一下也不是事兒。原先好奇那么好的地方為什么沒人占,你爸和你張叔聊過才知道那家主事的是個不干正經事的小混混,不靠譜胃口還大,愣把動心思的人給嚇壞了。推車擺攤倒是沒什么,就是刮風下雨天不方便?!?/br> 梁夢向來把這類人歸為麻煩的制造者,是生生世世都不會與之打交道的人。聽梁母這么說,她也覺得不合適。 “走一步看一步吧,沒什么事是一口氣就辦到位的。明天過后,真就一切都靠我們自己了。夢夢,怕不怕?” 梁夢挺直腰桿脆生生地答:“不怕,再過四十年,我們家也是老字號?!?/br> 梁父梁母被她逗樂了,之前的凝重全數消散,這才各自回屋睡覺。 第二天廠內眾人聽到梁父梁母出去單干,又羨慕又擔心,這些年大家當工人是很有優越感的。一旦走出這道大門就成了無人問津的普通人,沒有根基也沒有方向全拼本能在競爭中廝殺出一片天地。 躲在熟悉的天地里才能避免被迷茫折磨。 梁父的為人是有目共睹的,在廠里也有威望,有不少人對現在的這幾位并不服氣,畢竟怎么上來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梁父離開也讓這些人松了口氣。當著眾人的面,該給的一樣沒少,這讓本來想在賠償金問題上刁難一下的周大偉落了空,心里那口氣怎么也不順。 自己出來單干,時間不在像以前那樣按時上下班。因為才開始,只做早上的買賣,閑下來繼續去找合適的地方。 梁家人行動能力強,買了一輛三輪車,一塊能撐起來擋雨和陽光的篷布,幾張桌凳,還有食材和工具,雖然擠了些好在能裝下。 梁夢每天聽到外面傳來響動也跟著起床幫忙,父母擺攤的位置離家有兩條街,和她學校也不在一個方向,所以她不能跟著一塊去。 做美食是梁母的拿手活,考慮到大早上大家都趕著上班,所以她選擇賣餡餅、小米稀飯和西紅柿蛋湯,再用當季蔬菜拌一大盆涼菜,旁邊摞著小碟子。介市人吃的調味重,涼菜又香又酸辣很過癮,有人每天為了能多吃兩碗涼菜都要來吃。 剛開始的一兩天吃的人不多,通常是路過看一眼轉身去了常去的店里,畢竟味道有保證,誰也不想花冤枉錢。一直到后邊慢慢好起來。 梁夢明顯感覺到父母臉上的愁云消散了不少,她也跟著開心,只是找不到個合適的地方落腳讓人不得勁。 就在迎新晚會開始的前一天,消失了近半個月的劉寧安氣急敗壞的找到她: “好端端的,你爸媽為什么要離開鋼鐵廠?在大街上……那天我大姨路過看到和我媽說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媽的感受?” 第011章 11 正值放學時段,身邊來往同學眾多,大家對梁夢對象出現在學校已經習慣了,不顧場合發這么大脾氣還是頭回見。 一句質問將梁夢的私事攤開,離開鋼鐵廠那不就是下崗了嗎?在街上擺攤?這種從體面落入普通人中的落差對他們這個年紀自尊心分外強的人來說,堪比驚天之變。 但奇怪的是,哪怕對象這么讓她出丑,梁夢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有人說她是故作鎮定,心里指不定怎么慌呢。 下一秒他們就聽到梁夢說:“奇怪,我家的事有必要和你報備嗎?鋼鐵工人還是街頭攤販不都是辛勤勞動的人民群眾?怎么?你瞧不起???我作為攤販的女兒和你站一塊讓你丟人了,那不站一塊就好了?!?/br> 他們驚訝于梁夢的坦蕩,“勞動最光榮”也是公認的美德,不偷不搶靠本事生活憑什么被人看不起?再說往前數,誰也別笑誰寒磣。 有點能耐就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梁夢這番話讓人聽的痛快。 也有人覺得她這會兒使小性子很蠢,這種家庭條件好的哪個不是想盡辦法把人給栓牢了?真推開了,后悔都沒地哭。 張倩倩騎著車子遠遠喊了一聲梁夢,梁夢應了聲,丟下被堵了半天話終于擠出:“梁夢,你是不是喜歡上和你主持的小白臉了?”的劉寧安,抱住張倩倩的腰,輕輕一躍側坐在后座上,車子晃了晃,很快走遠了。 劉寧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又氣又急,氣是因為梁夢和那個洪亮的小子整天粘在一塊,急是他明顯感覺到梁夢對他不止疏遠,以至無視,不耐煩。 他急忙瞪著車子往前追,沒想到從側面巷子跑出來個小孩直接撞翻了他,他忍痛從地上站起來,見車把都歪了,前面早已看不到人的影子了,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孩:“長眼出氣的嗎?” 劉寧安推著車子一瘸一拐走遠了,從角落走出個人影塞了一把糖給小孩:“拿去和你朋友們分吧?!?/br> “謝謝jiejie,下回還有這事兒記得叫我?!?/br> 梁夢和張倩倩一起在市里轉悠找店面,連著問了好幾家,正如梁母說的難找到合適的。兜兜轉轉來到那家無人問津的小房子前,向來緊閉的屋子竟然開了,隱隱能看到有人在走動。 梁夢站在不遠處糾結的臉都皺起來了,她打心底里不愿意和這幫混混沾上半點聯系,也見過許多愚蠢到沒有自知之明的天真女孩反為自己及家人招來麻煩的。八十年代的混混和現代混混在威力上還是有點差別的。 “這不是那個……劉博,快走快走?!?/br> 張倩倩透過窗戶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二話不說拉起梁夢就跑,走遠了才說:“死心吧,以后別來了。這幾個沒人敢惹,他們打人不是傷筋動骨,是朝往死里整去的,去年也是混道上的直接廢了條腿?!?/br> 張倩倩怕梁夢害怕沒說駱琛差點把他繼母帶來的大哥給打死,所以梁夢不知道自己要努力扭回小說正途的合作伙伴是這么號人物。 此刻的光線,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但坐在屋里角落,十指交叉抵在唇邊的俊美男人卻一臉玩味的看著門外擰眉頭嘟嘴吧的可愛倩影,什么情緒都寫在明艷漂亮的臉上,讓他忍不住好奇,她會不會走進這道門檻。 可惜搬東西的劉博將一張破桌子扔到窗前被梁夢旁邊的那個女的發現,跟撞了鬼一樣快速離開了。 駱琛不悅地“嘖”了一聲,收回目光,無聊地看劉博將那堆垃圾堆在一起。 “看上我這間屋子的多了去,只是沒人敢開口。要不是為了兄弟,我連鎖都懶得開。這回去南邊怎么樣?好玩嗎?沒心動想留在外面闖一闖?” 駱琛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劃了根火柴點燃,手下意識的甩了甩,吐出一口煙霧:“她要來問,你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別嚇壞人?!?/br> 劉博見他心思全都在那女人身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成成成,就說我把這房子轉手給別人了,這樣不用擔心嚇到她了?你最好這輩子都躲在后面,不然還不是得露底?” 駱琛卻自己主動轉移了話題,吞云吐霧中,青煙迷了他的眼:“過兩天再走,回來怕得正月了,別的事你上點心?!?/br> 別的事,還能有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梁夢就和父母說今天晚上晚會結束的晚可能不回來睡了。 “好可惜,你們看不到我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樣子?!?/br> 不等梁母開口,她又笑著說:“沒關系,我們學校有攝影社團,他們全程拍照,到時候我找他們要幾張照片?!?/br> 梁母看她一個人這么樂,和丈夫對視一眼,笑著說:“明天回來媽給你做好吃的?!比缓髢煽谧与x家出攤了。 梁夢站在客廳里感受著安靜下來的空氣深呼吸一口氣,曾經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錢,好像錢長了腳主動走進了她的賬戶。而此刻她真正明白了,每一分錢就是腳下走過的路,沉重漫長且永遠不能退縮。 現在大到國小到家全都靠埋頭苦干積累底子,一夜暴富這個夢應該沒幾個人會做吧? 晚會開始前的一個小時,梁夢換好衣服由一位音樂老師幫忙梳頭化妝,這個年代的妝容風格大方端莊,她的眼睛大且亮,尤其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平添了幾分嫵媚動人。 “等你畢業了燙個卷發,更好看,看看這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來,涂了口紅更顯白了?!?/br> 畫好后,音樂老師讓她去大鏡子面前照照看。 一旁的張倩倩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喜滋滋地說:“太好看了,跟電影里的女主人公一樣?!?/br> 梁夢起身走到鏡子面前,她身上穿著一件有繁復花紋裝飾的連衣裙,長度到達膝蓋,向來扎著馬尾辮的長發披散著,兩只好看的發卡別在同一側固定耳邊的頭發,妝雖有些濃艷卻更突出她五官的精致。 這種復古風格看得梁夢自己都有些愣神。 洪亮從外面進來,看到鏡子里的人眼前一亮,很快笑道:“學姐這身太好看了,跟電視機里的主持人似的,這會兒方便出來一下嗎?我上回跟你說過的人來了,介紹給你們認識?!?/br> 梁夢挺喜歡和洪亮做朋友的,他身上有年輕人的朝氣也有讓人舒適自在的進退有度,禮貌又隨和,溫柔又不熱切,和張倩倩擺了擺手就跟著出去了。 兩人從小門出來走到隔壁一間小的階梯教室,梁夢視線落在那個一頭短發穿著格子連衣裙的女人身上,利落冷厲的氣質散發著逼人的壓迫感,很難想象一個年輕女人竟然有這種氣勢。 “這是我表姐魏京?!?/br> 梁夢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剛才那種感覺了,因為在那本被魔改之前的小說中有這樣一個純粹到與言情小說格格不入的人物就是魏京。 她是妥妥的職業女性,在她的世界里沒有愛情,連親情的溫情都很少見到,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電視臺的工作只是一個開始,很快她就主動調到介市最偏遠最窮困的山區鄉鎮,一段沉寂后再聽到的是她帶領全鎮人打通修建了一條能夠走出大山的道路。 魏京是個固執的人,走到哪兒干到哪兒,用她自己的話說:她熱愛這種工作,更善于發揮職業優勢解決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別人開心,她的人生價值也得以實現。 魏京和故事中的主角沒有產生任何連接,所以評論區很多人都說這段內容完全看不懂,懷疑作者是不是靈感卡殼胡言亂語。 但此刻對梁夢來說,魏京這個人物對她太重要了??梢哉f魏京符合她所考慮的一切方面,家庭實力能擋得住外力干擾,自身足夠優秀且未前途無量,這個決定對兩人都有助益。 梁夢落落大方地看向對方,笑道:“你好,我叫梁夢?!?/br> 只是魏京的反應讓梁夢心里咯噔一下,她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復雜和不喜,并沒有初次見面的陌生感,反而像很早之前就認識她一樣。 好一陣之后魏京才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一會兒采訪洪亮向我推薦了你,我會和我們主任說一聲?!?/br> 然后梁夢就看著她轉身走了,一時間她愣在那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吃癟的情況,自己忍不住給氣樂了。 洪亮推了她一下:“離開始還有一陣,我們過去也認一下人。我估摸著畢業后也去電視臺發展,做個播音主持人,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