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姜遺光打聽，凌燭要交好他，也不會問自己父親，也就不會因此結交賀道元。

    白大儒、賀韞、賀道元、姜懷堯和宋鈺……

    這些人名仿佛一盤散珠，只差一根線就能把它們穿起來。

    凌燭道：“一言為定，到時不管你做什么，我絕不阻攔你?！?/br>
    第365章

    姜遺光的方法十分簡單粗暴, 但有效。

    他通過近衛查到了鬧得最兇名聲最響的書生的名字和各種丑聞搶先一步散布出去。什么請人代筆什么拿賀道元當槍使，最損的是他不知道從哪里把其中一個書生弄大了某個青樓女子的肚子這消息都挖出來了，現在那女子挺著肚子日日上門討銀。

    他還寫了打油詩，讓大街小巷的小孩子傳唱。

    現在那些書生都不敢出來了, 滿京城都是他們的丑聞。

    凌燭原來還十分氣憤, 到最后只剩下哭笑不得。

    “你怎么想到這招？真是……”

    姜遺光一攤手：“你以為我會做什么？”

    凌燭支支吾吾, 他以為姜遺光會做點更……更殘忍的事，不過這句話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姜遺光微哂，環著手問他：“我倒是挺想知道, 你們眼里的我是多心狠手辣？”

    凌燭干笑兩聲：“不說這個，走走走，去看看道元兄吧，你不是也念叨著要探望他嗎？”只是一直耽誤著沒去成，拖到了現在。

    他們第一次聽賀道元的名字, 也不過大半年前，但這大半年發生了太多事，以至于驟然再聽聞，竟覺恍若隔世。

    姜遺光答應下來。

    兩人來到賀家。

    賀家外被一眾護軍牢牢圍著, 有不少戴著白帽穿著白衣要進去的書生都被攔了。

    “還好朝廷的人守著, 要不然……”凌燭看著那些和護軍們爭執的面紅耳赤書生，目露嘲諷。

    不料當中有個人似乎認出了他來, 一臉欣喜地快步朝他們走來。

    “凌兄，你也在！”那人十分高興，又對姜遺光道, “這位是？”

    姜遺光看向凌燭, 示意自己不想說話。

    凌燭草草道：“我的一位好友?！彼荒蜔┖痛镭浱撆c委蛇，直接反問, “你有何事？”

    那人聽出凌燭不高興，追問道：“你也是來探望賀兄的吧？只可惜這些守衛實在太可惡，不論怎么說都不放人進去?！?/br>
    凌燭冷冷道：“放你們進去干什么？打擾他養傷嗎？還是要把他拖出來給你們臉上貼金？”

    那人漲紅了臉：“你、你胡說什么？白老先生的去世難不成你就沒有半點……”他說著仿佛才突然想起來打量凌燭，像是發現了什么重大機密似的，指著凌燭叫道，“你甚至都不會白老先生服喪！虧你平日還說喜愛白老先生的文章……”

    凌燭卻再沒理他，帶著姜遺光擠過人群徑直來到守衛前，沒等守衛不耐煩驅趕便拿出一枚令牌來。守衛見著凌燭已是熟悉，但仍舊驗過了令牌才抬手放他們過去。

    那人在人群外傻眼了，頂著其他人的眼神縮著脖子溜走。

    二人進門就聞到一股nongnong的苦藥味，卻又不像是在煎藥，這苦味跟浸透了磚石木板似的，從四面八方滲出來。領他們進門的小廝客氣行禮，道二位貴客先在茶廳略等等，他進去通報一聲。

    姜遺光就和凌燭在茶廳里坐了一會兒。

    “我還以為你又會客客氣氣和那個人說話，再想辦法把他騙走?！苯z光道。

    凌燭訝然：“為什么這么說？”

    姜遺光道：“不正像你以前嗎？你以前可是誰都不得罪?！彼７铝锠T以前的口吻，“實不相瞞，在下家中有急事，今日不過是路過，改日若有機會必定……”

    話沒說完便被惱羞成怒的凌燭捂住嘴：“行了行了別說了?！?/br>
    “怪不得都說你記仇……”姜遺光識相閉嘴后，他也收手坐回去，嘟囔道。

    他才剛說完姜遺光行事作風和緩許多不像本人，轉頭就被他小小報復回來，真是一點都不吃虧。

    正這時，剛才引路的小廝跑回來說賀公子醒著，請他們過去。

    進了正廳，賀道元坐在素輿上被下人推著到桌邊，他看上去瘦了許多，精神還好，膝蓋上搭了一條薄毯，遮住雙腿。

    “凌兄今日怎么有空過來？”賀理笑著親自倒了兩杯茶，推放在桌上，目光移在姜遺光身上，“這位小兄弟有些眼熟，不知如何稱呼？”

    姜遺光權當自己是啞巴，凌燭介紹過后，二人坐下。凌燭才說起近日京中一事，順便調侃：“現在堵在你門口的人又多了，我差點進不來?！?/br>
    賀理笑道：“還不是進來了？早知道該讓門口的人把你也趕出去?！?/br>
    凌燭大張旗鼓進門來，一定有不少有心人注意到他。到時那些人從他這里撬不開，不就去找凌燭使勁了嗎？

    凌燭道：“得了，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他們找事?！彼俅翁崞鸾z光，“今日我也不是專門來找你，也是為了我這位好友?！?/br>
    賀理這才更加仔細地看著姜遺光，后者任他打量。

    賀理剛才說眼熟不是客套，他的確似乎見過對方似的，只是沒想起來。

    “我有一件事想問，可否請凌兄回避？?！苯z光注視著他，一字一頓地問。

    凌燭一頓，顯然沒想到姜遺光也要把自己支走，不過他很快明白過來對方是要把自己摘出去，連忙起身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