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年沒什么胃口，只盛了一碗湯喝，半天才喝一半。

    周玉程擦了擦嘴，也想喝湯，跟鄭錦年說話：“湯什么味道，給我喝一口?！?/br>
    就是普通的蛋湯，阿姨幾分鐘做出來的，沒什么營養。

    鄭錦年放下羹勺：“我給你盛一碗吧?！?/br>
    “別這么麻煩，就喝你這碗吧，”周玉程就手已經端起了鄭錦年這碗，眼看著鄭錦年有點不樂意，周玉程看著他眼睛道，“朋友之間，喝碗湯怎么了？以前都這樣。你覺得哪里有問題？”

    鄭錦年臉色變愣：“還是別喝了吧，我感冒了。傳染你?！?/br>
    “那正好。我也有點感冒?！?/br>
    鄭錦年無話了。

    一頓飯吃完，兩人上樓。

    感冒了，不好整點洋酒喝，不然，周玉程非從地下室里拿上兩瓶上樓。

    鄭錦年洗完澡后，穿好睡衣，坐在書桌邊看書，心猿意馬。

    周玉程在浴室洗澡，水流的聲音一點點鉆進鄭錦年耳朵里，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片晌，周玉程洗完澡，光著上半身出來了。

    他在沙發邊拿起睡衣穿，隨便往身上套，又脫了半圍著的浴巾，丟到衣簍里，伸長腿，抬高大腿，穿睡褲。

    他朝鄭錦年那邊看了一眼。

    鄭錦年真的在偷窺他。兩人視線對上，鄭錦年匆匆忙忙轉移視線，繼續看起書。

    周玉程穿好睡衣走了過來，在自己以往常坐的椅子上坐下，大聲說話：“現在是要防著我了嗎，睡衣穿這么厚，還是長腿長褲長袖，是黃花大閨女嗎，生怕露出點什么給人看到啊?！?/br>
    鄭錦年皺著眼睛看周玉程。

    感覺好像尋回了一點熟悉的氣味。眼前還是那個傻程。

    鄭錦年解釋：“秋天了。天轉涼。不穿長袖長褲穿什么?！?/br>
    “啊，是嗎，”周玉程扯了扯胸前寬大舒服的短袖睡衣，“那怎么不給我備一身啊，我還穿以前的。好冷啊，你摸摸我胳膊，涼涼的?！?/br>
    鄭錦年秉著氣：“那我去開空調吧?！?/br>
    “算了算了?！敝苡癯逃X得沒意思，往床那邊看了一眼，被單也換了新的，不是周玉程最熟悉的顏色和花樣了，這才多久沒回來啊，家里什么都變了樣，也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在這張床上睡覺，想到這里，心情不免低落，“你先看書吧?？赐陼?，我有話和你聊?！?/br>
    “好?！?/br>
    鄭錦年低頭真就看起書來。

    …

    鄭錦年不是在看書，他只是在拖延時間。

    但是這樣的拖延時間能管什么用呢，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怕什么。

    就像是鈍刀子割rou，時間越緩，心臟上的血塊就能被割出一塊。再割下去，馬上心臟也就廢了。

    鄭錦年放下書，無聲的，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高頭。喚在那邊不知道在搗鼓什么的周玉程。

    “程兒，你過來吧?！彼嫔嫌泄筛八赖某林?。

    周玉程將什么東西塞進褲兜里，走了過來，再度在鄭錦年面前坐下，身子彎下去，一只手壓著桌面，一只手壓在大腿上，認真看鄭錦年臉。

    鄭錦年低眉：“有什么話，你現在說吧?！?/br>
    周玉程露出左邊臉的酒窩，仿似從容釋懷一笑，說道：“那我說了。我回港后，想了很久，想明白了。我覺得，你說的對。我倆還是做朋友的好?！?/br>
    鄭錦年睫毛劇烈地顫，往上抬，不確定：“哪種朋友？”

    “不會親嘴，不會上床，不用為對方生理需求負責的那種朋友。比普通朋友關系要深，比男女、男男朋友那種關系要淺。還和以前一樣，是把彼此放心里的朋友，就是字面意思，我倆只當朋友?！?/br>
    “真、真的嗎？”

    “真的。我全都想明白了，我覺得這樣很好?！?/br>
    周玉程從褲兜里往外掏東西，放在手心里握著：“錦年，我給你帶了禮物。方才在車上就想給你了。我能不能親自為你佩戴上?！?/br>
    “什么禮物？”

    “一塊玉佩。不值什么錢。很舊的玉佩。我戴了很多年。希望你不嫌棄?！?/br>
    周玉程伸開手，連著紅繩和玉佩，都在周玉程手心里展開。

    是一尊觀音玉佩。

    紅繩是新的，但玉佩確實看出來有了歲月的痕跡。

    鄭錦年心被什么東西顫了兩下。有些話沒有宣之于口，鄭錦年似乎明白，他看向周玉程，周玉程眼神是熱切的，誠意的，甚至飽含期待。

    這枚玉佩的價值，想必不一般。

    鄭錦年思考了兩下，點了點頭，同意了。

    周玉程便柔柔笑開了，他起了身，站到鄭錦年身后來，認真給鄭錦年戴上玉佩。在身后，周玉程摸了摸玉佩的雕刻印記，心里默念了幾句話。

    他媽說這枚玉佩是保平安用的，能保人康健順遂。

    如果真的管用，那就把他剩下的，全部的順遂和康健都給鄭錦年。

    周玉程將玉佩放到鄭錦年胸前，站在身后，替他調節繩子的長短。來回好幾下，終于覺得現在的長度合適。

    鄭錦年一直默不作聲。無話。

    胸前的吊墜冰涼涼的，綠的晃眼，鄭錦年伸手摸了摸，說話：“會不會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

    “戴了很多年的玉佩就隨隨便便送給了我，萬一以后，你遇到更喜歡的……遇到想送禮物的……遇到想上床的……你要是能遇到這樣的，其實也很好。到時候我把玉佩還你，再另外給你包一份大禮，祝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