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霄把龍三的名字發給丁俊，讓他去調查。

    又給林馴發消息，問：在哪。

    林馴秒回：洗手間，我馬上回來。

    霍霆霄打字：直接去地庫等我。

    林馴：好。

    回復簡短又高效，感覺冷冰冰的。

    可這個人在他面前低頭打字時，明明耳廓很容易變紅，露出的一小截后頸也看起來很好捏的樣子。

    有種矛盾的割裂感。

    但也有趣。

    “跟誰聊呢，這么個表情?！?/br>
    沈霏一臉好奇，湊過來扒拉他的手機，霍霆霄鎖屏鎖得快，她只掃到了一個對話框。

    “跟我還保密？”她看著霍霆霄，笑得不懷好意，“看上誰了？要不要我給你支兩招?！?/br>
    “不用?！?/br>
    霍霆霄用手機抵著她的額角，把她的視線轉向地上昏死過去的人，“短期內這個人不能再出現了?！?/br>
    “知道，別弄亂我頭發！”沈霏拍開他的手，“酒里放的是特效藥，保準他斷片兒，明天他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艘出境的貨輪里?！?/br>
    “嗯?！?/br>
    處理完這里，兩人挽著手若無其事回聚會廳轉了一圈，便去了地下車庫。

    霍霆霄一眼就看見站在車前的林馴，本來是很放松的姿態，結果在他走近后，就像根皮筋一樣繃直了。

    林馴為他們拉開車門。

    沈霏先上車，霍霆霄沒立刻跟上。他單手扶著車框，低頭在林馴發間嗅了一下，“抽煙了？”

    脊背過電似的炸開一片汗毛，林馴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立即往后撤了一小步。

    霍霆霄把他從頭看到腳，沒再說什么，抬腳上了車。

    林馴并沒有因此松口氣。

    他背過身，偷偷拉著衣領聞了一下，煙草味淡淡的，算不上濃。但這種味道對于不吸煙的人來說，肯定已足夠討厭。

    今天他負責開車，等車子駛出地庫后，他降下車窗，讓夜風吹進車內。

    沈霏上車后就在打電話。

    一直是對面在說，她嗯啊了幾聲很敷衍，終于掛斷后，她長吁一口氣，歪頭看向身邊：“明天我要飛一趟意國，你跟我一起回去吧?！?/br>
    林馴豎起耳朵，聽見霍霆霄笑著說：“我去做什么?！?/br>
    “陪我試禮服呀，”沈霏說，“我媽特意請的設計師，已經改了五六版了她還不滿意，我也是夠夠的了，明明是我訂婚又不是她訂婚，你幫我去說說她……”

    車子猛地剎停在斑馬線后，巨大慣性令整輛車狠狠晃了一下。

    前方亮起了紅燈。

    林馴攥緊方向盤，抬眼瞄向后視鏡，正巧對上霍霆霄望過來的那雙漆黑的眼眸，他腦子嗡的一聲，頭皮都麻了。

    “怎么回事？”

    沈霏的碎碎念被這一腳急剎打斷了，她探頭看了眼前面，發現只是紅燈，又靠回座椅，繼續和霍霆霄吐槽。

    林馴試圖拉回注意力。

    他緊盯著前方的紅燈，眼神卻空洞洞的，不管怎么努力，眼睛都沒辦法聚焦。

    “林馴?！被赧龊鋈唤辛怂宦?。

    頭頂似有警鈴大作，林馴再次看向后視鏡，兩手把方向盤攥得更緊。

    霍霆霄眉眼深邃，沒什么表情注視人的時候， 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不過這會兒他心情似乎不錯，眸色被滲進車內的一縷光線暈染得柔和。

    他說：“專心開車?！?/br>
    林馴定定神，重新看向前方。

    紅燈轉綠，他狼狽地踩下油門，讓夜風灌進車內，驅散身上的冷汗。

    剛才的一切反應，是過激的，是錯的。

    身為保鏢，這是極不專業，也極不負責的行為。

    他告誡自己，要及時剎車，不能越線，甚至連一絲微妙的波動也不要有。

    回程路上，林馴沒再看霍霆霄一眼。

    沈霏喝了酒，不能開車，于是先送她回寓所。下車前，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霍霆霄：“真不和我回去？我爸媽還挺想你的?！?/br>
    “這邊事多，走不開?！被赧稣f。

    “……好吧?！鄙蝣艞壛?。

    林馴下車幫忙打開她這側的車門，她帶上手包，隨意揮了揮手準備走了，卻聽霍霆霄冷不丁叫了她一聲“姐”。

    沈霏差點崴了腳。

    林馴把著車門，表情也有點怔忪。

    “你干嘛？”沈霏轉過頭，一臉的防備。

    從小到大，她和霍霆霄都是互叫名字，每次用上“jiejie弟弟”這種稱呼，準沒好事。

    “替我向舅舅舅媽問好?！被赧稣f。

    “……”沈霏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然后呢？”

    “然后，”霍霆霄稍頓，莞爾：“晚安?！?/br>
    沈霏感覺被耍了，小聲罵了句“神經”，踩著高跟鞋噠噠上了樓。

    林馴愣了足有半分鐘。

    霍霆霄穩坐車內，很有耐心的模樣。直到林馴重新回到駕駛位，他突然問：“要再抽根煙嗎？”

    林馴趕緊搖頭，發動車子。

    卻聽霍霆霄低聲說了句“不抽嗎”，語氣略帶遺憾。

    他疑惑地瞄了眼后視鏡，霍霆霄已閉上了眼，不再看他。

    回到別墅后，霍霆霄回樓上書房和丁俊開視頻會議，林馴在小花園吹了會兒夜風，也默默回了房間。

    得知沈霏和霍霆霄的真實關系，并沒有讓他感到真正的輕松，反而讓他不得不正視一個從不敢細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