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遮陽傘下,霍霆霄頭枕單臂躺在一把休閑躺椅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林馴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回客廳拿來張薄毯,想給他搭一下。 誰知剛一俯身靠近,手腕就被攥住。 這一下用力相當大,林馴感覺手腕要被擰斷了。 但他沒掙扎,順從地矮下身,單膝點地。 霍霆霄睜開了眼。 濃密的眼睫下,眸光冷淡黑沉,平直無波。 林馴仰頭望著他,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有點恍惚。 ——六年前的那個雨夜,霍霆霄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而霍霆霄看清是他后,眼里的尖銳很快淡去。 但他沒松手,依舊保持居高臨下的姿勢,打量起林馴。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看林馴的正臉。 之前兩人雖然見過幾面,但要么距離遠、光線暗,要么林馴頭發凌亂、一臉血污。 現在離近了、認真看,長得確實很乖,還很容易臉紅,單純被看幾眼,耳朵就紅得要滴血,眼睫也忽閃忽閃的,一看就很好欺負。 這么想著,他屈起手指,輕輕撥了一下林馴的睫羽。 指骨若有似無擦過臉頰,劃過下頜,最后停在喉結處。 指尖輕巧一勾,就勾住了林馴頸間的黑色項圈。 “新買的?以前好像沒見你戴過?!?/br> 霍霆霄手指加了點力道,像是要拉近些,看仔細。 項圈是最基礎的款式,兩段黑色皮革以喉結處的銀色環扣相連,項圈大小已被調整到最佳,可以完美貼合頸間皮膚。 因此,只稍微用力,林馴就感到輕微窒息。 他臉熱地點了下頭。 聽見霍霆霄又問在哪買的,聲音帶了絲笑,林馴臉更熱了點。 他今天走了好幾條街,路過的飾品店都沒找到適合男生戴的款式,最后只能硬著頭皮進了一家成人用品店,找店主現做了一條不那么夸張的。 林馴攤開左手指了指掌心的傷疤,又指指頸側,表示這里也有,戴項圈是為了遮住疤痕。 霍霆霄看著他,不置可否。 林馴心虛極了。 他怕對方誤會,更怕對方認出他是誰。林馴實在不敢想象,如果霍霆霄認出了他,并知道他對他抱了什么樣的心思,會露出多么鄙夷又嫌惡的表情。 這時就該慶幸,霍霆霄是個十足有涵養的紳士。 紳士不會逮著一個人的傷疤刨根究底。 然而他不知道,紳士此刻看他單膝點地、眼巴巴仰望人的樣子,心里想的卻是他還少了一條尾巴。 一條毛茸茸、會被打濕的尾巴。 沒有尾巴,怎么算是一只合格的小野貓呢。 霍霆霄輕拍一下他的臉,靠回躺椅里,懶懶道:“在家不用守著我,你隨便玩去吧?!?/br> 說完,他戴上頭頂的墨鏡,切斷了交流窗口。 林馴自動將這句話翻譯成“請不要打擾我”。 他放下毯子,識趣地走了。 以他的性格,做不到放開手腳“隨便玩”,總待在房間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他就去找紀叔,幫忙做點事。 紀叔隨和健談,喜歡園藝,很爽快地帶他一起去花園修剪果樹。 林馴一邊打下手,一邊知道了不少關于霍霆霄的生活習慣。 落日時分,他從果園回來,手里還拎了個小籃子。 霍霆霄正在餐廳一個人吃晚飯,看見他,有點好奇,問:“干嘛去了?” 林馴把小籃放到餐島臺上,從里面拿出一串紅殼荔枝,沖他晃了晃。然后他把荔枝去皮泡了鹽水,再裝進果盤,給霍霆霄端過去。 霍霆霄看著他的臉,說:“有點紅?!?/br> 林馴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拿出手機寫:天熱,陪紀叔摘荔枝。 霍霆霄“嗯”了一聲:“甜不甜,你嘗了嗎?” 林馴打字說:甜的,你慢慢吃。 廚房旁邊有單獨的員工小餐廳,林馴和紀叔還有幾名保姆一起吃晚飯。 霍霆霄不喜歡家里有太多人,負責清潔和做飯的保姆都不住家,晚飯收拾干凈后,偌大一座莊園就安靜下來。 林馴獨自散了會兒步,不知不覺間,走到自己房外的小花園。 他抬頭看了一眼,書房的燈沒亮,三樓也是黑的。 霍霆霄不在樓上,那會在健身房嗎?還是樓下臺球室? 出神間,別墅大門口傳來動靜,他循聲望去,邁巴赫的流星雨大燈劃破夜色,拐上車道,轉眼便駛出他的視野范圍。 這個時間出門,應該是霍霆霄自己開的車。 林馴走到門廊下,別墅大門已重新關閉。 他坐在長椅上,等到半夜兩點,邁巴赫沒有回來。 夜里山風很涼,他拍了拍被吹得發麻的臉,回房間洗澡睡覺。 第二天吃早飯時,聽紀叔說,霍霆霄這幾天應該都不在,林馴沒有打聽具體事由——這不是他該冒昧問的。 只是想到昨天摘了那么多荔枝,有點可惜。 主人不在家,保姆還是定時過來做飯。 林馴不好意思做米蟲,便攬下許多家務,權當鍛煉身體。輕松空閑下來的幾位家政阿姨,因此對這個新來的啞巴小帥哥越發照顧憐愛,甚至還針對他身上的傷,特意調整了食譜。 仗著底子好,年輕恢復快,不出十天,林馴就休養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