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看著宋玉珂，充血的眼睛和滿是血的半張臉，讓她看起來有些可憐，頭頂的光在她眼睛里閃動，那轉瞬即逝的落寞也被輕而易舉捕捉到。

    宋玉珂微微嘆氣，但是說的話卻異常冷漠，“十五姐，你會喜歡上曾經要你死的人嗎？”

    十五依舊定定地看著宋玉珂，似乎真的想象著兩人掉換身份后的情景，然后她頹然地低下頭去，看著手心里已經凝固的血微微出神。

    她好像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反駁。如果有人想她死，她一定會把那個人的頭擰下來喂狗的。

    “我送你去醫院?！?/br>
    十五仍由宋玉珂把她拉起來，架著她往外面走，穿過明亮的大廳，被擊打的腦子似乎又些恍惚，坐上車，落進昏暗中的時候，稍稍好一些。

    腦子不昏了，所以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真的有點傷心了。

    她更加確定自己對宋玉珂是來真的了。

    十五閉著眼靠在沙發上，腦子里反反復復循環著宋玉珂的那一句反問。

    “我沒要你死的?！?/br>
    車窗外燈光從宋玉珂眼中流淌而去，她不知道十五為什么這么執拗于馬后炮，說過一遍的話她懶得再說，只敷衍地應了一聲，“嗯?！?/br>
    十五似乎覺得自己沒說清楚，解釋：“我真以為你是十姑的人?！?/br>
    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

    這道理宋玉珂懂，所以她早就自認倒霉了，她的命不值錢，拿來頂罪、殺雞儆猴、試探……都無所謂了……

    她不想再任人拿捏，所以只能往上爬。

    十五的手探過來，摸索著蓋在宋玉珂的手上，“除了死，什么都行?！?/br>
    她又警告：“別和喬千嶼玩真的?！?/br>
    宋玉珂回頭看十五，她的目光在光線變換中時而清明時而恍惚，宋玉珂有些難以辨認其中的真假。

    “十五姐看上我什么了？”宋玉珂發問。

    十五：“不知道?！?/br>
    是那股可憐勁，那種想要活命的勁，十五沒說。

    那樣的宋玉珂是被人逼出來的，罪魁禍首算她一個。

    宋玉珂沒追問。

    -

    中環路照舊氣派，噴泉都像是加了金粉似的，穿過水流映射的石磚，黑車在醫院正門停下。

    宋玉珂剛扶著十五在地上站穩，柳山青就從醫院里面走出來。

    “沒事找甜may打什么架？”

    柳山青帶來的黑衣服從宋玉珂手上把十五接走，十五擺擺手，示意自己能站穩，隨口回：“沒什么，她欠揍?！?/br>
    柳山青也不多問，讓人把十五往醫院里帶，轉頭叫住了想偷偷離開的宋玉珂。

    “說說怎么回事?！?/br>
    碰上柳山青，宋玉珂還是有些怵的，這種怵和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不一樣，插科打諢在柳山青面前不管用，軟言軟語的開個玩笑都怕踩紅線，怕柳山青什么時候記恨上她，無聲無息給她安排身后事。

    宋玉珂訕笑兩聲，見柳山青定定看她，只能壓下嘴角，老老實實搖搖頭：“不太清楚，進來就找去了may姐的包房，勸了兩句沒勸住，我不會打架，只能盯著她們，以防她們拿刀砍人?！?/br>
    夏夜的風拂面都覺得悶得窒息，加上柳山青審視的眼神，明明這么寬闊的空地，宋玉珂卻感覺空氣稀薄。

    “我不是問這件事.....這幾天白貓館很熱鬧，你做的好事？”

    柳山青明說了。

    宋玉珂松一口氣，笑了笑：“這不是在忙活山姐給的任務嗎，趕著給毛mama排一出大戲，要是不熱鬧點，怕毛mama不入戲?！?/br>
    柳山青又問：“敢拿甜may做誘餌，十姑的意思？”

    “是?！?/br>
    宋玉珂看一眼柳山青，柳山青一直盯著她，那種探究的神情突然有些滲人了，宋玉珂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果不其然，柳山青用那種平靜到難以捉摸的語氣開始提點。

    “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應該清楚，十姑圖白貓館什么，你不會不明白，要是重走毛mama的老路，我不介意親自送你進聯防隊?！?/br>
    宋玉珂低下頭，保證道：“我一定恪守本分，謹記山姐的話?！?/br>
    “你利用了十姑，想好應對之策了嗎？”

    柳山青的語氣稍稍緩和，宋玉珂還愁不知道怎么開口，機會來了，就馬上開口試探道：“十姑最不敢招惹的只有山姐和聯防隊了....”

    柳山青“嗯”了一聲，宋玉珂就繼續說，“要是聯防隊能多多光顧白貓館，也不怕十姑內銷d粉了，說不準還能送聯防隊幾個毒蟲，到時候盛局對海濱的事也該介懷了?！?/br>
    想瞌睡就送枕頭。

    柳山青笑：“白貓館還真是消息靈通啊?！?/br>
    柳山青的語氣不像是敲打，宋玉珂就當柳山青是夸她了，“還好，都是聽那些老板聊天說的?！?/br>
    宋玉珂確實是個腦子靈的，柳山青省心省力了，心情也好了點。

    “毛mama下臺后，我會游說元老堂投你做新管事，到時候有人會來找你，你注意說話，不用刻意逢迎?！?/br>
    這算是柳山青給她的保證了。

    宋玉珂道了幾聲謝，心里盤算著讓阿鳳再加把勁，好讓毛mama看清楚甜may的財力，好讓坐上管事的計劃早早提上日程。

    “前段時間喬老板來找我，要了十五去海濱做監工，你知道什么原因嗎？”

    柳山青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么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