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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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整個度假村里沒人在乎安國棟還在裝病。 他仍舊閉著眼睛,走廊里的氣氛突然凝固住了,讓他毛骨悚然。尷尬地停住了嚎叫,他嘗試著向前看去。 今天時星穿了件十分清涼的黑色吊帶衫,披著頭發,搭配著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這個很早入夏的南方城市里,有種涼颼颼的祛暑感。 “好久不見,老爸,你還是那么愛裝?!?/br> 安國棟心里一突,面對這個已經十幾年未見的養女,和面對陌生人沒什么兩樣。他不禁想到了最后見面的時候,還是在鄰居家的院子里,看著她的尸體被從洗衣機里抱出來。 那時候,他是佩服安樹和陳小芳比自己還心狠的,還有幾分竊喜。 但如今,他只能想到安樹可怖的死狀,和種種發生在身邊的怪事。初夏的季節里,自己卻仿佛掉入了寒窟。 時星和徐慧蘭沒有按照時望飛給的會面時間,而是提前一天來到了地點。她把手機拋還給安星,指著地上的安國棟說道:“他在你們這里造了什么謠?搞得那位秘書同志對我媽好像有意見似的?!?/br> 時望飛皺眉,看向了身后,秘書十分尷尬地低下了頭。 “那個……”林月煥上前一步。 時星抬起手;“讓我猜猜,我媽為了錢離開他?不肯撫養安耀宗?偏心?我欺負弟弟?嫉妒他?嫌棄自己老爸?性格壞脾氣差?” 【最后兩點不能算錯?!?/br> 【閉嘴,看戲你就好好看?!?/br> 安國棟嘴里嚅囁著,時星不屑地笑幾聲,繞著他開始踱步,順便勾手挽住了安星:“嘿,別擔心,你很快也會討厭他的!” 安星手足無措地看了眼林月煥。 然后她看到養母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時星一腳把安國棟踹翻,嚇得他放聲大叫。安星渾身一震,本能地連退幾步,整個人僵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時望飛厲聲問。 接連幾件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了,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無法控制場面的時家三爺顯得有些煩躁。 這種情緒是來源于本能地對抗。他作為上位者習慣了,但見到時星的那刻,竟然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壓迫力,似乎連分庭抗禮的機會都沒有,而對方只是個高中生,還是自己血緣上的女兒,這個事實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沖擊。 所有的前期設想都被打碎了,如何教育這個女兒——不對,他恐怕連教育的能力都沒有。 時星踩住了安國棟的脖子,欣賞他像只死魚般地在地上掙扎。 他感到似乎有根繩子死死地纏住了他,慢慢地收緊、收緊,他窒息幾乎將他吞沒,四肢卻無法移動,只能任由恐懼在全身擴散。 徐慧蘭適時地開口了:“事情要從星星出生那天開始說起?!?/br> 這些年日子過得十分幸福,她很少會去回想過去的事情,沒想到當她開始描述后,驚覺自己居然記得無比清晰。她述說著那兩年多的點點滴滴,心里也十分詫異,沒想到她居然還曾經有過這么黑暗的時光。 很難說這是個怎樣的場面。 本該是六個人面對面圍著桌子坐著聊天,但此時安星、林月煥、時望飛和秘書不知所措地站著,目睹時星把安國棟踩在腳下,而徐慧蘭眼神放空,用平淡的聲音慢慢敘述回憶。 滑稽古怪的場景,假如有路人看見,絕對認為這些都是精神病。 隨著徐慧蘭把過去的畫卷一點點揭開,不知情的四人表情也是精彩紛呈,不停地變幻,時不時還發出各種感嘆聲,搭配捂嘴、握拳等動作。 “所以,我和星星搬到清源市后——” 一聲響亮的抽噎聲打斷了徐慧蘭的話,眾人轉過頭,看到安星淚流滿面,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安國棟發出了慘叫,原因是在時星回過頭后,安星和林月煥撲了上來,將她緊緊抱住,時星被她們撞得向前一步,腳下踩得更用力了。 “老天啊,我的女兒——”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兩人語無倫次地拉扯著時星,仿佛生怕她是那個濕淋淋躺在地上,沒有呼吸的兩歲幼兒。 而時望飛更是面色烏黑,看安國棟的眼神,已經像看一具尸體。 澎湃的感情猶如洶涌的潮水沖擊著,精神沖擊著時星,正如當年案發時的徐慧蘭。她頓了頓,似乎要抬手放在她們身上。 安星已經被深深的愧疚與羞恥給擊垮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淚瘋狂地從眼眶里涌出,guntang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時星的肩膀上,她大聲啜泣著,強烈的疼痛感讓她頭暈目眩。 本來,那樣的厄運應該是自己遭受的。 可是時星卻代替了她,差一點失去生命。 這樣可怕的、邪惡的遭遇,來自于她的親生父親、祖父祖母。 她的整個人生觀都顛覆了,從未見過的邪惡世界在她的腦海中緩緩呈現。 旁邊,林月煥也是緊緊地用手臂摟住了時星的肩膀。她比痛哭的安星要冷靜一些,但也同樣用飽含了痛楚與自責的目光注視著親生女兒。 長這么大后,徐慧蘭很少再流露出這樣不加掩飾的母愛,這讓時星有些不習慣。 她想要掙扎,但林月煥就好像她會立刻逃走似的,根本不可能松開。 時星給徐慧蘭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但對方根本沒看她,而是盯著時望飛:“是的,星星在我們家吃了很多苦,雖然都不是我做的,但我也不想推卸責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