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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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他,吳善中也在想著自己的學生崔連舉,一個不小心,這個學生就保不住了?,F在他只能指望,崔連舉沒有陷進去,更不要和楚湘有什么瓜葛。 既然自己也被參了,那就得讓學生們更加小心謹慎,最近千萬不能有串聯之舉,更不能上折子為自己辯解。 坐在書房里,吳善中愈發覺得張庭瞻這一招穩準狠。 油燈上的火苗在輕輕竄著,震得他的影子一顫一顫。 會試結束了,御史們更加沒有顧忌了,明天估計會有更多的折子。 倪二也終于出來了,本來他的罪名就是“莫須有”,再加上賈環的面子,崔連舉覺得不值當和一個小角色較勁。 賈蕓親自去牢里接了倪二,初春的太陽剛剛好,曬在身上暖暖的。 “走吧,咱們先去洗個澡,去去里面的晦氣!” 倪二卻說道:“哪有什么晦氣!和回家也差不多了!走,先吃一頓再說!” 只是拐過縣衙之后,倪二卻又瞧見了那天他歪纏的人——宋闊。 直覺告訴倪二,就是這小子讓自己進來的,當下擼起袖子就要上。 賈蕓趕忙攔?。骸拔艺f,這剛出來,又想進去?” 然后就見到縣衙的幾班衙役對那宋闊點頭哈腰,一個勁地巴結,倪二方才知道自己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不過也不能全怪他,那宋闊不管刑名,倪二哪里會與他有交集? 見著賈蕓在攔自己,倪二就順坡下驢了:“今兒全看二爺的面子,要不定要揍得那小子滿臉開花!” 賈蕓知道他在嘴硬,也不拆穿,手上略微用力,便將倪二拽走。 兩個人找了家館子,吃了一餐,從賈蕓處借了五兩銀子過活,然后倪二便和賈蕓作別。 回到住處,倪二越想越不甘心,雖然對方是個公門眾人,他斗不過,但他也不是少腦子之人,那天慌慌張張的樣子他可記得一清二楚。 趁著天色尚早,倪二便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又出了門,直奔之前的小巷子而去。 還是那條小巷子,荒無人煙,破敗不堪。 盡頭是一處破舊的宅院,墻已經塌了半截,里面的屋子也不成個樣子——頂上好幾個窟窿,屋子里竟然還有殘雪 那家伙到這里來做什么?倪二覺得這里面肯定有文章,便從斷壁處進了院子。 直覺告訴他,他今兒能發一筆財。 果然,他看到了一處爛磚頭不太一樣,有移動過的痕跡,再上前翻開,一個壇子被藏在了下面,打開封口一看,空空如也。 真晦氣!還是來晚了! 垂頭喪氣的倪二出來了,還不忘抱著那個壇子——這個壇子還能用。 可喪氣歸喪氣,倪二卻還有著自己的打算,他覺得只要跟著那個家伙,肯定會有收獲的。 近來宋闊覺得眼皮一直在跳,錦衣軍的人已經盯上了他,找他問了好幾次話,雖然有些慌亂,但錦衣軍并沒有查出什么貓膩——哪個小吏見著錦衣軍不哆嗦呢? 可他總是覺得身后有人跟著,這就讓他更加心慌了,往自己藏銀子的地方又去了好幾回。 這一下,就落在了倪二的眼中。 倪二在跟蹤宋闊的時候,也發現了有其他人也在跟著。 “難道是同行?”倪二心下詫異,但他瞧瞧瞄了瞄,覺得不像是和他一路的潑皮。 這讓倪二心生警惕,但銀錢誘人,他又不舍得放棄。 他不知道,自己也早已經落入錦衣軍的眼中。 “這小子,不是個潑皮么?跟著咱們做什么?”為首的一個小旗官裴枋對倪二的底細可是有些清楚的。 底下的人也納罕:“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不過看上去也是沖著那宋闊來的?!?/br> 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了:“這宋闊有鬼!” 不錯,若是宋闊清清白白,干嘛要一個潑皮盯著? 跟了幾天之后,這群人就發現了端倪,這宋闊會偶爾在一個巷子里轉悠,雖然什么都沒有拿,但這本身就夠反常了。 終于,幾個人故意落后了倪二一段距離之后,又跟了兩天,就見著倪二跟著宋闊進了一個破院子。 里面傳來了一陣動靜之后,倪二就得意地出來了,手里掂著兩個小元寶。 還沒出巷子口,就被錦衣軍的人堵住了:“站??!” 倪二嚇壞了,更驚嚇的是還沒出來的宋闊。 本來今兒就不順了,沒想到還有“黃雀”在后面。 倪二的銀子還沒捂熱,就被錦衣軍拿走了,連帶著后面的宋闊一起。 裴枋查了一下,足足有五百兩。 這可是一筆巨款,他想不出來一個小小的胥吏能有這么大的本事,一個地方就藏了五百兩。 “全都帶走!” 午后的時光是美好的,崔連舉看著太陽,覺得今兒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了。 現在會試都考完了,貢院被燒的案子還是沒有進展。 他不想太過樂觀,可他覺得,有著張閣老在前面,應該不會查出來什么了。 回去之后,他舒舒服服地吃了晚飯,然后又睡了一覺。 可幾天之后,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宋闊竟然連著沒有出現。 這讓他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仿佛有座大山開始壓著自己。 自古以來,敢伸手科場的就沒有過好下場,能充軍都是圣上開恩了。 很顯然,宋闊被抓了。 他可不敢有什么僥幸,凡事都要開始往最壞的地方去想了。 第一個反應就是,他不能承認自己指使了宋闊;但他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只要宋闊認了,那他就算完了,這根本就無從抵賴。 至于張閣老那邊,他不能指望。 現在他才后悔,自己這邊并沒有證據能指正張庭瞻,對方一沒露面,二無字據,一切一切都是面談。 當初他想要留個證據的心眼,被對方一眼看穿。 “要么去做,要么給事中換人!” 對方沒有給自己選擇,只是自己實在受不了這附郭京城的知縣了,而且還妄圖攀附上張閣老,再借著自己老師吳善中的力量,將來的前程定然是美好的。 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已經懵了。 老師被彈劾,自己眼看著也要保不住。 叫過一個衙役:“去打聽打聽,那宋闊去哪兒了?”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 可沒過多久,就得了消息,宋闊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家中的婆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完了完了,這肯定是錦衣軍。 賈環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又遇到了賈蕓。 “怎么?那倪二還沒出來?” 賈蕓愁眉苦臉地說道:“出來倒是出來了,可這次好像又被抓了?!?/br> 賈環樂了:“罷了!讓他再長長記性好了!回頭我和崔知縣打個招呼,讓他關照一下?!?/br> “這回不是江寧縣……” “那是哪個衙門?” 賈蕓眼睛飄乎:“侄兒也不敢確定,只知道那小子好幾天沒露面了?!?/br> “瞧把你慌得,說不定去哪兒賭去了!” 賈蕓卻是篤定,那倪二一定是被抓了。 賈環安慰道:“沒事!那倪二能犯什么事情?你想多了!” 賈蕓想想也是,倪二雖然是個潑皮,但心里也是有數的,小事不斷,大事不犯,還不至于要到失蹤的地步。 回到翰林院之后,就聽到了另外一條消息:錦衣軍把崔連舉抓了。 賈環和溫明遠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事情要鬧大了。 這次抓的是自己的會試同年,同樣也是吳善中的學生。 雖然沒有說是因為什么,但他們都猜測肯定和貢院被燒一案有關。 此時的崔連舉盤腿坐在大牢里,眼神平靜。 他就不該有僥幸,現在好了,連帶著自己老師都吃掛落,十有八九是要被逼著致仕了。 可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呢? 兩頭都想占,兩頭都落空。 現在自己也進來了,下面的劇情他都能想出來了。 他瞧了瞧窗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又露出一絲決絕,還有一絲解脫,但更多的,還有一些不甘。 真是好算計啊。 很快,就有人帶他前去過堂。 盧順之為了防止夜長夢多,親自審問。 “崔大人,請說吧?!?/br> 堂下的崔連舉昂首站立,說道:“盧大人請問?!?/br> “宋闊可是受你指使去燒的貢院?” 問完這句話,盧順之心中也很緊張,因為宋闊雖然是個胥吏,見了錦衣軍也打哆嗦,但卻是個嘴硬的,一直死撐著不認。 宋闊心里知道,一旦認罪,絕無生還的可能,唯有死扛,還有一線生機。 可盧順之就是要詐崔連舉一下。 這個人被抓的時候,仿佛一點也不意外,這就讓盧順之心中很是有些底了。 崔連舉抖了抖手上的鏈子,說道:“正是本官指使!”他決心已下。 盧順之心頭一松,對崔連舉愈發和氣了:“那敢問崔大人,這是何原因呢?” 崔連舉說道:“張閣老找到了本官,要本官替他做這個事情,事成之后,提本官做工科給事中?!?/br> 竟然牽扯到了閣老!但盧順之也不怕,接著問道:“可有證據?” 崔連舉搖頭道:“并無證據!只是口頭傳達。有中間人戶部郎中彭鑄傳話?!?/br> 話問到這里,盧順之便和氣地說道:“那崔大人這里,本官算是了結了。再請大人在這里多留幾日?!?/br> 崔連舉點點頭,在卷宗上畫了押之后,便和獄卒回了牢房。 回去之后,四下無人之際,崔連舉終于再也忍不住,淚水漣漣,朝著皇城的方向連連叩頭:“學生罪孽深重,有負恩師,有負朝廷……” 現在他已經知道,那給事中注定與自己無緣了,那只是一個餅而已,張庭瞻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去坐那個位置。 晚上獄卒送來了飯,崔連舉朝他略略點頭致謝,然后便安靜用餐。 盧順之則趕緊整理了卷宗去了皇宮,他要趕緊向皇上稟報此事。 果然,等皇帝聽到盧順之的稟報之后,眉頭就鎖了起來。 事情之中透出著詭異,崔連舉作為吳善中會試的學生,竟然受到了張庭瞻的指使,還沒有實證? “去拿彭鑄問話!” 盧順之領命而去,在戶部官員的目瞪口呆之中,彭鑄也被請去了錦衣軍的衙門“喝茶”去了。 張庭瞻也知道這個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什么意外。 彭鑄與他的關系在表面上并不親密,亦不是師生,彭鑄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自保。 待盧順之回去之后,就開始夜審彭鑄,彭鑄自然一口咬定不承認。 “本官認識崔知縣,他可是江寧城的父母官!但本官絕對與他沒有任何瓜葛!” 這才是正常的抵賴套路,不過盧順之也不擔心,他自然有辦法。 “把崔大人帶來過堂!” 當即就有幾個力士下去帶人,但很快就慌里慌張地回來了。 一個膽大的過去,附在盧順之的耳邊,說道:“大人,崔知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