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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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實話實話:“兒子和璉二哥鳳嫂子一起合伙中了西瓜?!?/br> 王夫人很是有些生氣,聲音上也帶來一些怒意:“你璉二哥好好的為何帶你?” 賈環風輕云淡:“璉二哥疼兒子!” 這話噎得王夫人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這在說什么胡話?賈璉疼賈環?寶玉可還在前頭呢! 賈環接著說道:“好叫太太得知,這瓜地用的是鳳嫂子的嫁妝田,沒占公中的便宜?!?/br> 王夫人狠狠瞪了賈璉和鳳姐一眼,那邊兩個人只是低頭不語,并不辯駁。 這也沒什么好辯駁的,遲早大家都要知道。只是賈赦聽到這話有些失望,要是賈環用自己的地來種瓜,他少不得也要摻和一腳。 但現在用的是自己兒媳婦的嫁妝田,他就可以淡定許多了。英哥兒都出生了,賈璉兩口子掙得再多,將來也要姓賈,賈赦的賈! 若是沒有英哥兒,賈赦說不得也要豁出去面皮把瓜田搶到手,要不然將來巧姐兒出嫁,肯定要帶走的。 即便不給巧姐兒,鳳姐的嫁妝田也要回到王家,是留不住的。幸好,老天有眼,給他送來了一個孫子。 若是王夫人敢打瓜田的主意,他第一個就不答應。 看著瞇著眼睛的賈赦,王夫人清醒了一些。不管怎么說,明天是迎春出嫁的大日子,她若是在這個時候鬧起來,那以后就沒她好日子過了。 賈璉在旁邊吭哧吭哧地說道:“環兄弟自打分了出去之后,身上除了一個功名,不見半點銀錢。我總不能見環兄弟挨餓受凍,就拉扯了他一下??森h兄弟也沒藏私,這不,巴巴地換了莊子,又送了回來?!?/br> 賈環朝賈璉施禮道:“璉二哥太客氣了。本來咱們就是兄弟,何必分得這么清楚?” 王夫人被這兄弟倆的一唱一和氣得頭疼,當下拂袖而去。 她沒有注意到,賈母和賈政的臉色都很不好了。明天可是迎春的大日子,她一個親嬸子竟然在這里甩臉色! 賈環早就分出去了,能掙到銀子是他的本事,別人眼紅都沒有用。想把賈環抓回來,也得人家愿意。 “明兒可是正日子,回去看著你媳婦,若是敢再這樣甩臉子,那以后也別來老婆子這邊討嫌了?!?/br> 賈母這話很重了,賈政只能小心答應。他不覺得賈環給自己攢銀子有什么不妥,兒子日子過得好,難道他還要嫉妒不成? 一直擔心自己的三兒子會過不好,今天知道了他手頭寬裕,賈政心里也略微輕松了一些。 還沒到晚上,榮國府和寧國府都開始搭起彩棚,準備明天的酒席。 迎春反復摩挲著自己的大紅嫁衣,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更多的則是不舍。 馬上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去和另外一個人組建新的家庭;還好這個人是自己見過的,人品才華都是上等。 母親早逝,父親對自己又不上心,按理說,她不應當對這個家有太多的眷戀才是,但為什么就是舍不得呢。 司棋端著櫻桃進來了:“小姐,嘗嘗櫻桃吧,今年新得的?!?/br> 一個瑪瑙盤子被放到了桌案上,上面放滿了櫻桃,紅的黃的,飽飽滿滿。 迎春拈了一顆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 “明兒咱們主仆二人就要分別了,我走后,你先回家待上幾天。待成了親,再去三弟弟那邊幫襯著點,或者留在自己家里也行,都由你?!?/br> 司棋眼圈也紅了,跪在地上說道:“婢子能有今日的造化,全靠小姐和三爺的成全,大恩大德,永世不忘?!?/br> 迎春把她拉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溫柔地說道:“以后不在我這邊了,性子可不可那么剛硬,凡事柔順一些,也不是壞處?!?/br> 司棋抹了抹眼淚,說道:“婢子記住了。只是小姐往后性子要少些柔和,畢竟不是自家了,以后要靠著自己,娘家人雖好,但畢竟不在身邊?!?/br> 迎春幽幽地嘆了口氣,想了想顧青鋒,那邊再不濟,也不至于給自己氣受吧?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之后,迎春就被司棋叫醒,今兒不能貪睡,要趕快洗漱化妝。 不少賀喜的人都早早過來了,聚集在花廳或其他地方閑話。 楚王李啟也早早到了,就為了和賈府多攀一點交情,順便在勛貴圈子里也多點人氣。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賈府老三賈環,現在在翰林院供職,七拐八拐和許多文官都能扯上關系,要是能拉過來,想想就美得很。 各路勛貴都來見禮,楚王對勛貴態度甚好,許多人都認為,如果楚王得以繼位,那肯定會多一代好日子。 只是楚王左等右等,都不見賈環出現。賈環不傻,知道他過來,就早早躲到一邊去了,哪里肯主動前來相見? “不知道賈府會給他們二小姐預備什么樣的嫁妝?” 馮紫英很是好奇的一句話,也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眼下勛貴的日子不好過,大家都是感同身受。若是同勛貴人家結親,可能迎春的嫁妝就要讓賈府喝上一壺,但嫁了個進士,估計可以省下來不少,那如果是那樣,在外人眼里就有些寒酸了,畢竟勛貴圈里有功名的極少,比的也就是一個面子了。 但當迎春的嫁妝曬出來之后,就讓這群勛貴紛紛側目。別的不說,光那個莊子,就不是一般人家能舍得的。 “怕不是要把賈赦的老底掏空了吧?” 懷有這樣心思的人不少,但熟悉的人,比如王子騰,卻是知道賈赦這種守財奴,定是舍不得這許多銀子,估計是賈府老太君給的。 至于賈環,他是沒有想,一個修撰,就算腦子再好使,也不能給堂姐準備一個莊子。 待到午后,顧家那邊的迎親隊伍就吹吹打打地過來了。剛一進門,就被賈環堵??! “顧兄來了!今日攔門的是我!” 顧青鋒怡然,自是不懼:“且放馬過來吧!” 邊上賈璉等人都在笑嘻嘻地看熱鬧。 顧青鋒少不得被賈環刁難一番,連作十首催妝詩才得以過關。 一系列流程走完,連顧青鋒額頭上都有些冒汗。 “那個,時辰不早了,賈兄你看?”顧青鋒心急之下,稱呼又回到了以前。 賈環說道:“莫急莫急,待我去里面看看二jiejie的妝好了沒有?”然后便一溜煙鉆進了內院,留著顧青鋒在二門等著。 到了紫菱洲,迎春還在照鏡子。 見到賈環到來,眾人心知是來背迎春上轎的。 “二jiejie,我二姐夫在外面等著呢?!?/br> 聽到賈環如此說,連惜春都笑了:“三哥哥,二jiejie還沒嫁過去呢,你這稱呼竟然都改了?!?/br> 賈環擦擦汗,說道:“咱們自己叫一下,不礙的?!?/br> 迎春臉色擦了胭脂,本來就紅,聽到賈環開始胡亂叫起了二姐夫,臉上就更紅了。 惜春興沖沖地問道:“可為難過了他了?” 賈環拍著胸脯說道:“那是自然!不信你去問璉二哥!若是他來娶親,定是進不了大門!”然后就看著迎春,輕聲說道:“二jiejie,該上轎了!” 迎春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囁嚅道:“三弟弟……” 鳳姐趕緊勸道:“二meimei,剛化好的妝,再哭,可就花了!” 迎春努力止住,可是心中卻有著無盡的不舍。 賈環半蹲著,迎春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讓賈環把自己背走。待把迎春送上了花轎,賈環握著顧青鋒的手,很是認真地說道:“二姐夫,以后,我二jiejie就交給你了?!?/br> 顧青鋒也同樣認真:“三弟放心,以后凡事有我!” 然后顧家的迎親隊伍就吹吹打打,喜氣洋洋地回去了。 邢夫人抹著眼淚說道:“多好的閨女,一下子,成別人家的媳婦了?!?/br> 鳳姐勸道:“太太別哭了,總是留不住的。還好顧家不錯,不會慢待了二meimei?!?/br> 看著迎春的花轎遠去,不少女孩兒也都很是羨慕,直接嫁了一個御史呢,這種緣分,可不是想求就能求來的。 勛貴圈也有不少精明人,賈府雖然眼看要沒落,但當家人的腦子卻是好使,早早就開始同另一個圈子交往了,連續兩代都嫁給了讀書人。 雖然讀書人清貧的居多,可一旦考取功名,馬上就鯉魚化龍,成為俯視他們的存在,曾經的清貧,也變成了一個可以到處揮灑的談資,更何況顧家本來就不窮。 雖然邢夫人抹了眼淚,但心里其實是歡喜的,畢竟迎春嫁了個好夫婿,流眼淚只是一個必備的流程。 但賈寶玉就是真哭了,悶悶然地吃了酒,回到怡紅院就默然流淚。以后他的二jiejie,就變成別人的媳婦了,再也不能同他一處了。 紫菱洲那邊,已經安靜非常。迎春出嫁,也帶走了大部分的丫鬟作為陪嫁,唯一留下來的司棋,也去了自己家里,等著嫁人。 “二爺,今兒大好的日子,哭什么?”襲人知道賈寶玉在想些什么,只是她不能順著賈寶玉來。 賈寶玉看了襲人一眼,默不作聲,轉身出去了。 送走了迎春之后,賈環覺得自己的二jiejie應該算是改變命運了。 待到三日之后迎春回門,賈環見到迎春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嬌嬌俏俏的樣子。 鳳姐拉著她的手道:“真是嫁了人就不一樣,那邊待你可好?” 這話也是眾人心中所想,一個個盯著迎春,等她回答。 說到這個,迎春又有了幾分羞澀的模樣,半晌才低頭小聲說道:“他待我極好?!?/br>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賈母更是拉著迎春,反復叮嚀著一些“好生持家,孝敬公婆”之類的話。 迎春含羞聽了。 顧青鋒在新婚當日見到迎春的嫁妝也嚇了一跳,他已經盡可能地去想象猜度,但到了最后還是出乎他的預料。 顧敬巖也是傻了半天,公府千金,還真是難以想象的存在,不過也好,起碼將來兒子在京師不會過得艱難,保持風骨也多了一分底氣。 所以,到底是顧家娶了個好媳婦,還是迎春嫁了了個好人家,還真不好說。 迎春離開之后,潘又安便竄了過來。 “三爺,您看,二小姐也出嫁了,小人這邊,是不是也可以成親了?” 賈環笑道:“你去挑日子吧!回頭我去喝杯喜酒!” 潘又安高興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