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這個場面怪尷尬的，畢竟那些超級英雄的視線實在太明顯了，而她像個傻子一樣泡著胳膊，身邊是默默微笑的古一法師。

    她腦內的線輕輕抖了一下。

    勒維婭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她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整個意識都被擠到了腦海的角落里。

    “啊……”她聽見‘自己’說，“各位早上好啊?！?/br>
    托尼感覺自己的冷汗冒了出來。

    上一秒，那個他不太熟的女孩還略顯尷尬地垂著眼，像是對這么大的場合有些無所適從。

    而下一秒，她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她緩緩地從傳送門中抽出了胳膊，將手伸到眼前，像是初次見到人類的手指一樣打量著它們。金色的，透露出詭異的神性的眼睛轉動著，打量著地面，人群，和身邊的古一法師。

    明明是人類的身體，但她的瞳孔挪動的方式卻讓人聯想到了某些海生生物。

    托尼的戰甲在‘她’出現時就短暫地發送了一次警報，提示附近有濃度過高的能量波動，但警報稍縱即逝，如果不是托尼能回顧警告記錄，他都要以為那是幻覺了。

    ‘勒維婭’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脖子。

    “啊……”祂說，“各位早上好啊?！?/br>
    仿佛是從皮膚下發出的，空洞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內盤旋，回蕩，最后滑進了人類的耳道里。

    托尼的雞皮疙瘩立刻就出來了。

    ——當一個東西長得像人，會說人話，但行事完全不像人時，產生的沖擊性可以讓每個正常人類都退避三舍。

    海王好像在喃喃著什么，他看起來已經完全瞳孔地震，震驚到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好久不見，”祂轉向古一，“我們什么時候走？”

    “很快?！惫乓环◣煴持终f，“我們需要先確定所有人都到達了指定地點……好了，各位，出發吧?！?/br>
    “真新鮮，”本體說，“好多年沒出來溜達了，還是有腿好啊，老是趴火山我也趴得很累誒?！?/br>
    “……”勒維婭說，“等等，你在干什么？”

    “玩玩這個小孩？”本體捏了捏提姆的臉，“真清秀，真可愛，我都想直接把他吞掉了?！?/br>
    勒維婭一直認為自己的情緒算得上穩定。

    但當她聽見這句話時，她在腦內發出了破音的聲音：“——吞掉？！”

    “哦，嚴格意義上是消化掉他的精神和人格。這樣我就能隨時捏出一個他了?！北倔w捏得很開心，興致上來了還把渾身僵硬的羅賓舉了起來，“不過也就是想想，要是把他吞了你會很難辦的?！?/br>
    完全沒放下心的勒維婭：“……”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用手臂里伸出的觸手（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像炫彩版的史萊姆）勒住羅賓的腰，順著他的腹部曲線一路上滑，最后軟軟地搭在了男孩的脖子和臉頰上。

    羅賓一動都不敢動，他緊緊地抿著嘴，面具上的白膜不斷地放大又收縮。

    超級英雄們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和羅賓一組的超級小子站在遠處，神色復雜地看著羅賓像個娃娃一樣被擺弄，直到古一法師示意，本體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他。

    “你……”夜翼終于恢復了言語功能，“你是誰？”

    本體眨了眨眼。

    然后祂幾乎是活潑地笑了起來。

    金眼女孩自在地提著裙擺轉了一圈，她的裙角不知何時被水汽浸濕，濕黏又冰冷，飛舞在空中時還能聞到腥咸的氣息。

    她看起來是那么開心，那么自在，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人。

    “我是勒維婭呀，”祂說，“她是我的一部分，最后也會回到我身邊的——別這么嚴肅，死亡是只有你們才會到達的終點，她的終點在我體內?！?/br>
    但夜翼的臉色完全沒有變好。

    他甚至在那雙金色的眼睛盯住他時，本能地后退了兩步。

    “……b！”他叫道，“這究竟是——”

    “夜翼，”蝙蝠俠的聲音嘶啞得像生吃了幾個小孩，“你該帶領你的隊伍出發了?！?/br>
    “出發？！”夜翼努力忍住過于激憤的情緒，“你讓我——”

    一只溫熱的手摁在了他的胸口。

    如果忽略那雙眼睛，和祂的聲音，面前的東西甚至比勒維婭還像人。祂完美模擬了人類的體溫，還有瞳孔的收縮，當祂有意模仿勒維婭的神態，溫和地望向夜翼時，迪克甚至感覺自己的后腦勺都麻了。

    隨著麻痹感，緊接著的就是反胃感，尤其當摁在他胸口的手微微加了些力，而迪克瞬間意識到對方是在摸他的心跳時，他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還請您收著點，”扎塔娜跳下臺子，來到了他們身邊緊急救場，“別太過了，夜翼仍需要和他的小隊完成任務?！?/br>
    “好吧，”本體輕快地說，“我只是想摸摸他而已，別這么害怕嘛?！?/br>
    祂抬起了手。

    從掌心延伸出的瑩藍色的細線也從夜翼的胸膛里被拽了出來，在假裝突發眼疾的古一法師，和偏頭看天的扎塔娜的眼皮子底下，這些細線緩緩地被收進了手掌，宛如無事發生。

    “我還挺喜歡感受人類身體的內部的，”本體感慨地說，“好暖和啊?！?/br>
    已經無力勸告本體別干這么非人的行為的勒維婭：“……”

    說真的，迪克看起來被嚇壞了，她很想去摸摸他的腦袋，但目前身體在本體手里，而如果她這么請求本體，祂可能會直接用觸手去裹迪克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