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你害怕了嗎？”

    她說。

    埃米爾對于氪星人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她的聲音中剝離了多余的情緒成分。伏特加看著她，猶如看著一面鏡子，以及曾經教導并詰問過他的大哥。

    ——你害怕了嗎，伏特加？

    魚冢三郎當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不怕?！?/br>
    他說，重新抬起了頭。像是一個真正的英雄那樣——挺起了胸膛。

    戰爭的結局是毫無疑問的。普通的惡魔眷屬當然無法擊敗超人，埃米爾和氪星人再次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超人?！?/br>
    在炎炎烈日下，百無聊賴的埃米爾開始向他提問。

    “聽說正義聯盟內部是由蝙蝠俠指揮的，真的嗎？”

    “是真的?！?/br>
    “你們為什么要聽他的話？你才是有鋼鐵之軀和激光眼的那個呀?！?/br>
    “強大體現在很多方面，埃米爾?！狈丶涌粗h處描繪著邪教標志的小型村莊?！膀饌b會隕落，但他也會升起?！?/br>
    在北非出生的小女孩暫時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義。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東西分走了——出現在遠處的那個小村莊，正是她的家。

    埃米爾快樂地跳了起來，但伏特加還不能放松警惕。他的心里還徘徊著那個詞，那個令他感受到危險的詞匯。

    三宮。

    惡魔崇拜自古以來都非常危險，尤其是在被崇拜的對象真實存在的時候。伏特加想起自己在正義聯盟這段時間處理過的超自然案件，知道三宮恐怕也是真的。

    但他仍然站在這里。

    伏特加沒有告訴埃米爾她的家鄉可能發生的變化，不愿意令她從純粹的希望掉進絕望。他只是緊緊跟在埃米爾的身后，謹慎地對待著村莊中的每一樣的東西。

    有著古怪變形的文字。墻壁上的紋飾。陰影中傳來的目光。

    他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改變了。伏特加不是蝙蝠俠，他不能推理出這背后的陰謀和因果關系。

    ——但是他也不需要推理。

    他是超人。

    于是在那個垂垂老矣的異教祭司走出陰影的時候，他也僅僅只是抿起了唇。

    在歷史的長河中，很多宗教都曾經被冠以異教的名諱。其中有些早已銷聲匿跡，而有些只是藏在了文明的縫隙里。

    比如說三宮伸進此世的觸角。

    在和黑衣組織的殘余部分融合后，它已經擴張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能夠召喚到此世的惡魔遠遠超越任何人的想象，他們甚至能發動一場戰爭。

    祭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從北非干燥的空氣中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你沒有辦法打敗我，超人?！?/br>
    他的聲音嘶啞，渾濁的眼睛映照出了氪星人胸前鮮紅的s標志。伏特加能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邪惡氣息。比他曾經見到了任何一個法師都更加強大。

    “你或許可以打敗三宮陛下麾下的惡魔，打敗這里的每一個人，但你永遠無法打敗三宮。祂比你的鋼鐵之軀還要更加堅不可摧?！?/br>
    “你明白堅不可摧的意思嗎，超人？”*

    “是的，先生?！?/br>
    伏特加向前邁出一步。飄揚的披風擋住了他身后的埃米爾。

    “我明白?！?/br>
    ————————

    ＊引自超人：云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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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云天之上.3

    伏特加非常明白，只憑借氪星人的力量就去和世界上最強大的異教牧師對戰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他輸了，或者更進一步，不幸地死在了這里——那么瞭望塔就失去了它最有力的一道防線。

    誰能保證那些曾經被聯盟擊敗過的敵人不會卷土重來？伏特加每一次沖上云霄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屬于邪惡的窺視。

    在這個時候，拋棄埃米爾獨自離開似乎成了理性主義者應該有的選擇。一個小女孩的靈魂不能和所有人的重量相比較。

    ……真的是這樣的嗎？

    伏特加看向身后，仰著頭的埃米爾已經眼泛淚花，似乎也已經預感到了自己要被放棄的命運。誰都不能責怪超人這么選，埃米爾不是帝國公主也不是星球之鑰，她誰也不是。*

    魚冢三郎似乎沒有必須要救她的理由。

    但是超人有。

    當伏特加穿上這身制服、沖上云霄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因為種種原因而加入黑色組織的青年殺手了。他是超人，他是希望。

    年輕的氪星人蹲下身，用這個視線平齊的方式鄭重地看著埃米爾的圓眼睛。

    “我會救下你?！?/br>
    他說。

    “也會打敗三宮?！?/br>
    似乎是埃米爾對s符號的憧憬再次起了作用，在這個幾乎已經被黑紫色濃霧包圍的時刻，來自北非的小女孩又一次地破涕為笑。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她快樂地舉起手臂，就像伏特加每次起飛時那樣。

    魚冢三郎摸了摸埃米爾蓬松打彎的頭發，從地上站了起來。如果他說自己一定有打敗三宮的方法，那就是在說謊。事實上，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