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是一個月前的黑澤陣,恐怕已經摸到槍了。從這個門內出去的,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至于貝爾摩德和boss之間的關系,組織中詭譎而雜亂的信任漩渦,那種東西琴酒才不會去管。他是組織中的top killer,任何阻攔他為組織獻上忠誠的東西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但是現在,黑澤陣有了一點別的想法。 “就這么闖進我的安全屋,” 琴酒的神情隱藏在黑色禮帽的陰影下,灰綠色的雙眼像孤狼一樣盯住了獨自一人的貝爾摩德。 “需要我教教你什么叫做恐懼嗎?” “玩笑而已?!?/br> 常年在黑暗中游曳的女明星笑了兩下,慢慢地走到了琴酒的身邊。 “如果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給下屬科恩的任務掃尾去了。是吧?” 貝爾摩德撩了一下頭發,從容地開始甩出威脅的籌碼。 作為最深入核心的代號成員,她曾經親眼注視著托馬斯·韋恩如何在基層中異軍突起,又是如何暴露自己身為noc的身份,最終以復仇騎士的身份死去的。 ——她明白黑澤陣和誰存在著血緣關系,并且率先懷疑上了沒有不在場證明的琴酒。 “探聽其他成員的任務,你是否也有老鼠的嫌疑呢,貝爾摩德?!?/br> 黑澤陣給自己點了根煙。幽藍的火焰在昏暗的環境中搖曳,像是映亮了地獄的一角。 “銀色子彈。這個藥物是你杜撰出來的吧?!?/br> 突如其來的指控戳中了貝爾摩德心中隱藏起來的傷痕,她疾言厲色地反駁: “什么?你怎么會知道,那個藥物——” “我接到了有關清掃下游制藥公司的任務,所謂延長生命的藥物從來沒有過絲毫進展,難道不是你把效果獨吞了嗎,貝爾摩德!” 黑澤陣振掉煙灰,抬高聲音呵斥她。 “你在說什——” 十分莫名其妙的貝爾摩德下意識反駁,然后忽然又把話語咽回了喉嚨。 她想到了。如果琴酒說的是真的,那么意味著什么。 如果名為銀色子彈的藥物從未存在,那么她又是因為什么才打破了自然的界限,在十幾年后仍然保持著青春呢? ……這是個太致命的問題。 和一向鞠躬盡瘁的琴酒不同,在貝爾摩德心中,組織的份量并沒有重到足夠讓她奉獻的程度。 比起為了組織反復試探疑似繼承了披風的琴酒,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弄清“銀色子彈”的來源以及她當年吃進去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神出鬼沒的女明星拽著背包飛快地離開了琴酒的安全屋,而黑澤陣也沒有攔她。他很明白,在搞明白她自己的事情之前,貝爾摩德沒有心思去管別人。而在冒險觸碰組織最深層的秘密之后,她也只會有兩個結局。 為了滅口被boss下令鏟除,或者對組織的忠誠被那個東西動搖。 boss寧可讓她相信自己曾經作為實驗體被組織利用也不愿意公開的秘密,顯然要比一個簡單的血統要命得多。 琴酒走到了他的工作臺跟前,輕輕轉動某個隱藏起來的旋鈕,熒屏上顯示的暗殺目標情報就被一套嶄新的cao作系統洗刷得干干凈凈。 這是他的蝙蝠電腦。 組織中的貝爾摩德,好萊塢的莎朗·溫亞德,千面的魔女。 在聽說流言時黑澤陣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同僚身上的不自然之處。除去夸張的部分,剩余的真相看起來也不怎么現實。 無法復刻的銀色子彈造就了不老又不死的魔女——這本身就是個無法被證偽的完美借口。 如果那種能夠逆轉時間的藥物真的存在,在貝爾摩德作為人體實驗的活例子證明成功的基礎上,boss為什么不給自己用? 甚至宮野夫婦,這對公認的瘋狂科學家究竟是怎么死的,才能讓資料丟失到前功盡棄的程度——也存在著疑點。 黑澤陣其中一種猜測是從來不存在過一種名叫銀色子彈的藥物。 貝爾摩德的青春永駐和她自己某種無法移植的特質有關。為了控制她,boss設法讓她相信了這是實驗的結果,讓她安心地為自己賣命。 建立在欺騙和謊言之上的忠誠也是虛假的。黑澤陣了解這點。更何況貝爾摩德其實根本不喜歡如今的生活。 ——只需要輕輕一推,在黑暗中浸透的千面魔女就會堅定地倒向對面。 “叮咚?!?/br> 新的任務通知躍進他的手機屏幕,來自貝爾摩德,看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試探和威脅只是發現琴酒行蹤成謎后的臨時起意,結果被重大情報砸暈了頭,連任務都忘了。 短信內容是幾年前送出去留學的科學家雪莉要提前回國,boss吩咐琴酒來進行安保和監視。 這其實很不正常。 黑澤陣擅長的是殺人和清理老鼠,不擅長讓某個人活著。除非這個代號為“雪莉”的成員已經有了不安分的異動,boss才會把最優秀的槍派到她的身邊,時刻保證她不會向外說任何一個字。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仍然是一個殺人任務。 “你不是一直在尋找神諭的人選嗎?” 毛絨玩具外表的丘比跳到電腦桌前,尾巴在身后輕柔地擺動。 “現在是時候了?!?/br> 琴酒知道它在指誰。 在組織中任何行動,情報都應該放在首位。而作為行動組的成員,這方面始終受限。找個合作的神諭早就已經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