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的獵物,也已入彀。 *** 密林中,枝繁葉茂,不見天日。 長風徒步在林間疾行,背著長弓和箭囊,手中拎著一只捆住四肢的雪狼。 追擊這只狡猾的雪狼之時,多花了些時辰。古怪的是,他的坐騎沒由來地斷了鐵蹄,跑不快了。他只能下馬奔走,免不了多費了些工夫,才將那只獵物捕獲。 所幸雪狼到手,皮毛完整無損,大功告成。 他瞥了一眼通體雪白,毫無瑕疵的雪狼皮,微微揚起唇角。 想象著她收到雪白氅衣時的表情。 該是歡喜,還是得意,或是嬌怯? 他忍不住回味著,方才那個還在高臺上等著他狩獵歸來的白衣女子。 泠然如高山月,嬌美若掌中花。 當時一出場,多少赤-裸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未曾覺得,身為看客之一的他早就察覺到了。 只不過靜坐幕后,伊人冰肌玉骨,風姿綽約,清冷動人。一顰一笑,已令全場朱顏盡數黯然失色。 哪怕心底抑制不住占有她的渴望,白日里,他與所有人一樣,只能看著。 之后,回鶻王庭的諸位大臣依次向大唐遠道而來的和親公主獻禮。他跟在人群后面,最后一個走過去。在他的示意下,葛薩替他上前,送上一對鹿茸。 她身為“公主侍女”款步而來,雙手接過鹿茸,代替“大唐公主”將他們的獻禮收下。其間,她目不斜視,未有一寸眸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在刻意避開他毫無忌憚的眼。 公主的回禮是幾匹駿馬和一座鑲金的馬鞍。 她捧著馬鞍,遞到他面前,視線只與他交錯了一瞬,便低下螓首。 透過額間的碎發,可以看到她垂落的眼睫還在微顫,連帶著掃下的陰翳亦在幽幽浮動。 未等葛薩上前,他便已親手接過了馬鞍,故意在鞍座底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手背,捏了捏她柔軟的指腹。 她雖面不改色,被他摁住的小手卻像受驚的小鹿一般瑟縮回去,幾乎是脫手一般將馬鞍放在他臂上重重一砸,逃也似得快步回去。 全然不像那個夜間與他肆意縱情的巫山神女。 他心下輕笑,饒過了她,將馬鞍交給了葛薩后,回眸深深望了一眼已端坐在上的她,再大步離去。 長風仰頭,望了望被密林遮蔽的天日。 天就快要黑了。入夜了,她就屬于他了。 他腳步不停,飛快走出了密林。 遠遠望向高臺的時候,他蹙起了眉。大唐席位上,只見仍在席上的可敦衣衫紅艷,卻不見了剛才還在她身后坐著的那個白衣女子。 又跑去哪里了? 他舉目四望,卻見葛薩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低聲稟道: “殿下,你可算回來了。她,她去了王帳一直沒回來……” 長風的笑意凝在了面上。 他自然知道葛薩說的“她”是誰。 她跑去哪兒他都不會太過擔心,因為王庭內外,都是他的兵。 只唯獨,王帳是個例外。 第83章 報仇 清河靜待秋獵開場后,下場眾人已盡數入林圍追獵物。她眼見著,確保那個人已入密林狩獵。 她深知,他的心不在普通的小獵物上。他此次要獵的,是草原上最是狡猾難捉的雪狼, 就算以他精湛的騎射之術,少說也得一個時辰。 所以,她有充足的時間。 清河対臺上假扮她的香芝輕聲交代了幾句。在滿場呼喝叫好聲中,她靜悄悄地退場,轉而回去王庭。 今日,她是算準了時機的。她要殺一個想殺很久了的人。 王帳外頭的牙兵零散地聚在一側閑聊,漠不關心一般地看著白衣女子走近。 清河微微欠身,低聲向他們稟道: “大可汗方才召見可敦,我是可敦身邊的侍女, 可敦身子不適, 我替她前來問大可汗好?!?/br> 牙兵上下掃了一眼,隨意揮手地放她入帳。 清河輕舒一口氣。她沒想到那么順利, 竟也沒有搜查她的身。 她垂頭輕聲步入帳中。 榻上的男人鼾鳴陣陣, 似在休憩。 清河從袖口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烈酒, 酒中已摻雜了無色無味的毒粉, 中毒后的人不會即刻暴斃, 只會慢慢死去,死后哪怕是華佗在世, 都查不出死因。 她心中有憾,覺得如此輕松的死法算是便宜他了??墒菫榱嗣撋砬也焕奂八?,這已經是最后的上上策。 待她一步步靠近床榻, 心間砰砰直跳。 瞬時,如雷的鼾聲驟然停滯, 她的腳步亦滯在榻前,不敢再動。 掖擎忽然睜眼,望見了立在榻前的女子,猛然起身厲聲道: “你是何人?” 清河緊緊攥著手中的酒瓶,屈膝行禮道: “奴婢是可敦身邊的侍女,特來問大可汗安好。為可敦敬獻她親釀的好酒?!?/br> “可敦?”掖擎渾濁的眼珠子一怔,進而迸射出小簇火苗來,喃喃道,“可是宴海?” 很快,他又搖搖頭,語帶惋惜,自行否定道: “不會是她,她都死了好久了?!?/br> 掖擎接過了她躬身遞上的酒瓶,只覺喉中干澀,正要直飲,眸光倏然一轉,落在眼前白衣女子低垂的面上。 他握著酒瓶的手緩緩垂落。 清河眉心直跳,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帶著幾分顫抖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