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感慨道: “直到當年回鶻圍城,宮中大變,我隨父帥前去長安救駕,我做夢都想不到,兵荒馬亂中,竟會遇到逃出宮的你。雖當時父帥并不同意收留你于軍中,但我在我萬般懇求下,父帥還是答應了?!?/br> 聞言,清河靜了下來,心沉了下去,神情掠過一絲落寞。 他以為的久別重逢,不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局罷了。 她咬了咬唇,未有言語,繼續聽他回憶。 長風未曾留意到她的神情,噙著淺笑又道: “我想起來,你當時每日需女扮男裝與我在軍中,甚少見你穿回女裝。唯獨祈盼每年的上巳節,可見你著女裝與我結伴出游。當時年年都想著,待你及笄再過幾年,再多掙些軍功,便可向圣上求娶你,讓你做我娘子,從此可以自由穿女裝和我出雙入對……” 清河忍不住抬眸望他。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少年時青澀的模樣,深邃的眉宇間多了沉毅之色。唯獨憶起往昔,目中烈烈如火,猶然是那個驚才絕艷的少年將軍。 她鼻尖一酸,上前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尖一筆一劃描摹著他英氣的輪廓,心中哀慟不已。 彼時那個少年純粹而又熾烈的心意,何其昭然,她又怎會不知。 可她身不由己,奈何奈何。 清河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打斷了他的追憶道: “現在難道不是日日得見了?” 他本是略帶悵惘的面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眸光不經意地在眼前人微微起伏的曲線上勾了一筆,淡淡道: “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清河心下一驚,不解道。 長風勁臂一收緊,將她一身嬌軟箍在懷中,咧嘴笑道: “許是你當時男裝穿多了。再養養吧?!?/br> 清河一怔,面色隨之一變,甩開他的懷抱,嗔怒道: “甘州怡春院的綠腰和紫萼,我看倒是不錯,無需你再養,你尋她們去吧?!?/br> “你這是在吃醋?”他心中歡喜,低低笑著,又痞又壞,一把又將她撈回來,帶著微微話茬的下顎貼著她柔軟的頸窩,摩挲著她的耳鬢,道: “怎么還這么記仇?當日我若不撒點誘餌,怎么釣得到你這只狡狐?!?/br> 見她抿唇別過頭,雙眼在夜色中濕漉漉的,惹人憐愛。 “我真的和她們可什么都沒做,不如你再來驗一驗?”他聲音低沉,牢牢摁住她想要掙脫的小臂,直往自己的頸后送。 “那個映月呢?我聽聞她回去后嚇得不輕,你怎么對人家了?”她上前勾著他的頸,白了他一眼,故作不甘地問道。 他似有些哭笑不得,回道: “我只是砍斷了她一枚戒指,她以為手指斷了,哭了半天吵死了?!?/br> “誰信你……”她張口想要再說些什么,卻又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堵住了。 這一回,他極盡溫柔。吻得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廝磨進去,緩緩抵入深處。 太過熬人,她受不住,嚶唔了一聲,唇角濕潤得不成樣子,春潮帶雨晚來急。 天昏地暗不知過了多久,他替她蓋上錦衾,用唇語低聲道: “夜深了,睡吧?!?/br> 清河香汗淋漓,已不知所以,失神了片刻,乖順地點了點頭,閉了眼。 俄而,她睡不著,只覺脊背已滿是汗,黏膩不堪,又睜開了雙眼,盯了一會兒頭頂帳子的承塵。 有那么一瞬,她擔心睜眼后睡在身旁的男人已然不見。此間春光不過是一場幻夢。 她靜靜看著,目不轉睛,身旁白日里英氣軒然的男人,自王帳歸來后他帶著倦意的面在夜色下漸漸靜如止水,緊鎖的眉頭開始微微舒展,急促的鼻息緩和下來。 整夜,清河睡得時夢時醒,斷斷續續。她思緒煩亂,哪怕安穩地在他懷中紋絲不動,心間亦未有一刻是踏實的。 月色下沉,明星漸稀。 天光仍是暗的時候,淺睡的她感到額頭一片溫熱,伸手摸到身邊已是虛空。她隨即驚醒,看到男人蜻蜓點水般輕吻她的額頭后,已背對著她,在榻前起身合上了中衣。 她看到他寬闊的肩背留有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指甲印,便不聲不響地依偎過去,從他身后環抱著勁窄的腰,貼在他身上,冷冷淡淡道: “殿下怕人看到。今后,別來了吧?!?/br> 男人聽到她故意的尊稱,面上一愣,垂下頭看到下腹交纏著那一雙藕白的小臂,低笑了一聲。 口是心非。 “到底是我怕,還是你怕?”他哼笑一聲,停下了斂衣的手,按住那雙不安分的小手,回握在掌心。 “我不過一侍女,有什么可怕的?!彼p聲嘟囔,小嘴撅著。 他唇角微微勾起,審視起她沉靜的面。他發覺她眼底小片淺淺的淡青色,皺了皺眉道:“昨夜太折騰你了?是沒睡好?” 見她小臉泛紅,也不回答,他柔聲道: “今日是草原秋日圍獵,我得早些提前安排下去。每年秋獵,按禮制繼任可敦也要到場的。你累了就讓香芝去吧,你在帳中休息?!?/br> 清河慵懶地起身,隨意地輕攏慢挑將垂落的青絲撥到一邊,微微側著頭看著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看不得她這般不自知的撩人,回身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 “吵到你了?你想要什么獵物,我打來送你賠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