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可這粗木的棧道,木頭與木頭之間縫隙極大,女子的腳掌又小又細,稍不留神便會陷進縫里卡住。若是沒踩穩,墜下山崖只是一個步子的事。 簡直是舉步維艱,生死攸關。 就在她心中哀嘆之時,眼底突然出現了一柄長長的刀鞘。 她抬眸,只見叱炎默不作聲,面具陰森,將陌刀從腰間取下,將圓潤劍鞘遞到了她面前。 這是,要她扶著他的刀走? 辰霜想起昨晚他莫名其妙的冒犯,一時氣血上涌。 這番好意她可受不起。 她踮起腳尖,飛快地掠過他,轉眼便來到他的前方,又開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著棧道的底木中央,繞開那些縫隙走。 雖看不到背后那人的臉色,但心下突然多了一絲愉悅。 她撩起裙角,還沒走幾步,突然腳底一空,身子一輕,整個人升騰而起。 “呀——” 叱炎一只手將她抱起,緊緊箍著她的腰肢,單手將她整個人扛在他的肩頭。 辰霜小腹頂著他緊實的右肩,半個身子露在棧道外頭,毫無依托,一睜眼便能看到百丈懸崖。峭壁之上,甚至還有之前墜崖無人收走的森森白骨。 她看得一陣心悸,頭暈目眩,只能看到他背后不斷晃動著烏發。她不停敲打著叱炎堅若磐石的肩背,又抓了抓他身后的粗辮。 硬筋鐵骨一般的男人,怎么弄都不為所動。 他只低斥了一句: “聒噪。再動,把你扔下去?!?/br> 在他的蠻力下,本身就開叉極高的裙裾快要將她整片大腿露在寒風中,雪白的肌膚,離男人的側臉,不過一指之遙。 辰霜回手想要將兩片裂開的布料重新拉緊,卻不經意間撫到了他溫熱的手背。 觸電一般,她迅速收回手。 男人濃眉輕挑,盯著她翕張的眼眸和發白的唇色,沉聲問道: “你懼高?” 神情像是窺得了她的一個秘密。 辰霜斂了斂神,沒有答他的話,試探與他談判: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br> 叱炎環著她腰身的手又收緊,騰出另一只手將散開的裙裾遮蓋好裸露在外的雪膚。 見她避而不談,拒絕回答他的疑問,他語調極其冷硬: “你走得太慢,誤我軍機?!?/br> 她無言以對,滿腹憋屈,只得閉上眼,不敢再看那陡崖。雙手慢慢撐在他的肩頭,努力克制心底的恐懼。叱炎人高馬大,步子穩健,晃動極少,攀在他身上,反而確實比自己走更穩。 可這類似環抱的姿勢,莫名的比這萬丈懸崖更令她心悸。 在他身上的時間過得極慢,每一步都是煎熬。 終于,一道大弧形彎道的盡頭,可見巍峨城墻底下的一扇矮門。 再行一里,便可入城了。 只不過,這一側的棧道有一處中斷,裂開了一大道口子。應是隆冬大雪后的山崩,巨大的山石滾落導致折斷了幾根櫟木。那空隙足有四五尺之寬,若是踩空了,當下便是粉身碎骨。 叱炎望著腳底斷裂的棧木,停下了腳步,低聲對身上的女子說了一句: “抓緊了?!?/br> 辰霜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再度凌空而起。萬里高空在她眼前一閃而過,耳邊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她下意識地摟住了叱炎的脖子,嚇得整個身子縮進了他懷里。 叱炎今日只著一身玄衣,并無盔甲,柔軟的衣料貼合男子緊實的胸膛,也磨蹭著她細嫩的臉頰。 熟悉的熱烈氣息拂過她蜷長的眼睫,與她輕喘的鼻息混在一道,縈繞在她心懷。 揮之不去。 在她愣神的轉瞬之間,叱炎已跳到了對面,輕輕將身上的這團嬌軟扶上幾寸,按牢在肩上,繼續大搖大擺地往前走。 辰霜眉頭一蹙,抬頭又撞上他的目光。 目光深注,如若在窺伺掌中獵物,玩味十足。 她回過神來,訕訕地松開了勾著他脖子的雙臂。 壞東西。她心虛地在心底又罵了一句。 …… 肅州城高聳入云,城墻巍峨披雪,猶如鎮守關隘的神獸。 一隊人都來到了城墻腳下的矮門前。 叱炎將辰霜從肩頭放下,冷眼瞥了一眼愣住的司徒陵。 司徒陵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不斷游弋著,被主子的寒眸震懾。他回過神后,趕緊上前敲了三下矮門。 片刻之后,一個身材矮小的祁鄲兵將門打開了一道縫。 司徒陵對那兵道: “巴果臧大人命我們前來賀壽的。有舞姬,也有樂師?!彼麄壬?,將一排身著妖冶舞裝的碧眼胡姬示意他看。 那個祁鄲兵摸了摸剃成半禿的頭,又撓了撓唇角邊稀疏的胡須,掃了一圈來人,將鎖門的鏈子解開,兩扇矮門全部打開。 矮門只容一人通過,眾人魚貫而入。那個祁鄲兵望著一個個嬌艷無比的舞姬,忍不住嘴角上揚,喜笑顏開。 輪到辰霜入門內的時候,他更是兩眼放光,嘖嘖稱嘆,最后盯著她薄紗下一雙若隱若現的白膩小腿移不開眼。 一道陰影蓋住了他的視線,她身后那個極其高大的男人身上來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窺探的目光。 “等等,你是什么人?”祁鄲守衛攔在叱炎身前,上下打量著他,露出狐疑的神色,“為什么戴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