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的意識和身體渾然都蘇醒過了,這會兒只覺得喉嚨干澀。大漠中行軍,水本是緊缺的,一路上她臉皮薄,也沒問身旁的幾個騎兵要。 索性起身去尋點水喝罷。 路陰陰,風側側。辰霜人生地不熟,不敢走遠,只能繞著這處舊廢棄的城鎮行了一圈。 不知夜間是起了大霧,還是沙塵蔽天,破敗的土墻斷壁看起來相差無幾,她走著走著,只覺好像走偏了,越走越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襲來,碾碎了夜間的寂靜。鐵蹄擊打黃土沉悶的聲音,好像重拳捶打在胸口。 透過半面矮墻,辰霜看到一個禿頭赤臂的騎兵打馬而過。 是祁鄲騎兵! 辰霜慌忙躲在一處墻角,蹲了下來。 馬的嘶鳴聲越來越近,那騎兵突然勒停了馬。 “啪嗒”一聲,是靴子落地的響聲。那人下了馬,一步一步向城墻邊走來。 辰霜大氣不敢出,下意識去摸后腰的匕首想要防身,這才想起那柄匕首已被叱炎收走。 她心中罵了一句,叫苦不迭,整顆心卡在了嗓子眼,“砰砰”地跳著,一動不敢動。 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再上前一步,便能看到藏身墻角的她了。 可那人遲遲沒有再上前,在城墻角的另一側立定,只是不斷傳來“噼里啪啦”的鐵器碰撞之聲。 明明只有須臾,卻像是已過了一個時辰。 又靜了半刻,她的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本是凍僵的鼻子里突然聞到了一股sao味。 原是夜間巡邏的祁鄲騎兵找了個地方解手。 辰霜還沒來得及呼出一口氣,冷不防便被不知哪里伸出來的大掌捂緊了嘴,緊接著肩膀便被一只手臂環住,往后跌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 她掙脫不得,也不敢驚動前面的祁鄲兵,只是睜大了驚恐的雙眼,轉身看去。 玄黑的面具只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眸,靜如深淵,沉如滄海。 辰霜瞬間放棄了掙扎,整個身體癱軟下來。 叱炎見她在懷中安分,便松開了手。 男子已卸下了白日里的玄甲,只著一身緊身的胡服,無多余裝飾的革帶利落地勒出他勁瘦的腰。 辰霜望見了他身側早已出鞘的陌刀,上面還沾了幾滴殘留的血跡,心下莫名一慌。 她盯著面具。上一次靠得那么近,還是數日前大可汗夜宴那天……她不由緊閉雙眼,想把那些旖旎的畫面從腦海中撤除。 明明危險的祁鄲兵已走遠,為何她的心跳還是如此之快? “殿下……” 他突然俯身,前胸貼著她的背,伸長了手臂指著不遠處的城墻一角,唇齒貼著她的耳側,低聲道: “看見那個黑點了嗎?那是祁鄲遠射弓箭手。你若再往前幾步,進入了他們的射程,一箭便會刺穿你的心窩?!?/br> 他冷哼一聲,涌出的氣息撓著她的耳廓: “他們可不像我,會故意射偏,留你的小命?!?/br> 辰霜嚇得轉身后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叱炎黑黢黢的眸子盯著她,低斥道: “這么晚了,亂跑什么?不想去肅州就直說,再玩把戲,是嫌命長?” “我沒有,我口渴醒了,來找水喝……” 叱炎睨了她一眼,將綁在腰側的水囊解下來扔給了她。 辰霜也絲毫不顧忌男女之別,打開水囊口,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喝到一半,她一怔,轉頭看向叱炎,問道: “哎,你是一直跟著我嗎?” “你是誘餌,你若跑了,這肅州城本王還怎么打?”他語帶嘲諷,辰霜不喜,小聲嘀咕了幾句,想要別過頭去,卻被他一把捉住了下顎。 寬大的手掌覆在她嬌小的頷角上,可撫弄,亦可在一剎間捏碎。 他冷冽的眸光掃過她溫熱的臉頰,突然開口問道: “你和司徒陵很熟嗎?睡在一塊兒?!?/br> “不熟,一點都不熟。剛剛才認識的。都是漢人,才多說了幾句?!泵鎸λ傻难凵?,辰霜連忙擺了擺手。 他的目光又轉而落在了她身上這件天灰色大氅上,忽然厲聲道: “脫下來?!?/br> 辰霜瞪大了雙眼,神情盡是驚異和不解,但只得松開系帶,將大氅脫了下來。 厚重的大氅褪下,有如一個溫暖的懷抱離她而去。她身上只剩下兩片不過寸縷的舞裙了,寒風肆虐之下,她冷得瑟瑟發抖。 男人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陰鷙和冷酷,好像她動了他了不得的禁忌。他緩緩舉起手中陌刀,挑開她腰間的裙裾,只要再往下一寸,便能將她遮羞的下裙一刀撕裂。 他冰冷的刀尖抵著她裸露在外的小腹,聲音一點一點低沉下去: “再脫?!?/br> 昨天謝謝寶寶們的鼓勵,還有小可愛帶營養液來看我。 開文期間評論掉落紅包不間斷~ 第19章 懼怕 見她紋絲不動,叱炎又耐著性子重復了一遍,毫無商榷余地,語調亦沒有一絲寬宥: “再脫?!?/br> 辰霜面對眼前這個突然變臉的男人,頓覺屈辱和難堪。她凍得發青的手臂緊緊抱著胸,渾身顫抖著,作著殊死的頑抗。 她死也不會再脫的。大不了,即刻就在這里殺了她。 叱炎的刀沒有再往下探,他猛地收刀入鞘后,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火折子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