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系統教我談戀愛、快穿:路人甲女配只想長命百歲、年代文女配一心只想咸魚躺平[七零]、修仙大佬的男人[年代]、大哥救我,爹爹救我、快穿,錦鯉路人甲在線看戲、快穿修羅場:嬌軟萬人迷她沒有心、快穿之花式攻略、快穿:宿主,你真的好渣、抄家流放,醫妃搬空王府去逃荒
再過些時日,就要做出嫁的新婦了,還是如少時那般喜歡躲在樹上嚇人。 公主雖偶有刁蠻任性,但素來寬厚和善,宮娥們也不懼怕她,心中暗自腹誹一般,朝樹上的公主微微屈身行禮。 卻見公主不是往日嬉笑無忌的容色。 她從樹葉的蔭蔽下探了出來,陰翳散開,柔光浮動,白凈無瑕的臉上流露出往日沒有的莊嚴和鄭重: “我不會嫁給他們的?!?/br> 宮娥們訝異地抬頭,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br> 朝露垂下頭,濃密的發絲垂下,露出一點微微泛紅的耳尖,又輕輕搖晃起了腳尖,低聲道: “他在等我長大。我長大了,要做他的新娘子,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br> 小宮娥們面面相覷,有幾個宮齡稍大些的,自小和公主一起長大,知道她說的是何人。 那個玉袍少年,那真是天下無雙,謫仙一般的人物。 可是,就在公主某一年生辰之后,那個少年就消失不見了。府中不見人,也不見尸首。陛下甚至動用親兵尋遍長安以及周邊各地,一連數年,都未見一人影。 好像就如此憑空而來,憑空而去。傳說,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渡劫的。 難怪公主心心念念,會記掛了那么多年。 有一小宮娥壯著膽子,遲疑地小聲道了一句: “可是……可是他們都說,那個人,其實已經死了啊?!?/br> “胡說!”朝露瞪了那宮娥一眼,猛地拍了拍樹干,震落了一枝殘雪,簌簌落下,灑滿宮娥的一身綢面鑲花宮裝。 她秀氣的眉蹙了起來,神色變得凌厲而又堅定,道: “他沒有死,他只是去了遠方。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回來的?!?/br> 公主為大儒教養,有世家貴女為伴讀,大多時候性子柔順,甚少有如此動怒之時。小宮娥自覺失言,嚇得連連后退,跪伏于地。 朝露擺擺手,示意她起身。 風吹枝椏,積雪紛紛落下,一地清白,倏然消散。 她撥動這手中一縷赤紅的繩結,不由回憶起初見他的那一日。亦是這樣春光和煦的樹下。她爬樹躲藏母后,失足墜下了樹梢。 是他接住了她。 少年玉白的衣袂揚起,落下,映出一張俊美出塵的臉。一雙黑眸如琉璃一般的清亮而雋永,像是山澗融雪,化在她身。 他先是如旁人一般稱她“公主殿下”,而后又輕聲喚她一聲“朝露”。 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的名字,經由他清越的聲線而出,猶為好聽動人,還有幾分無端的熟悉之感。 她仰起頭,望向朝她微微俯身的少年: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朝露?” 朝露是她的閨名,尋常只有父皇母后如此喚她。 他似是未料到默聲的唇語會被她聽到,笑了笑,沒有說話。寬大的手掌抬起,想要輕撫她的頭頂,最后只是幫她捋了捋發髻上纏繞的絲絳。 后來,她才知道,他是父皇的功臣。 他雖是漢人,可騎術精湛,竟與戎馬一生的父皇不相上下。父皇令他教授她騎術,她在他的教導下,學會了控馬揚鞭,在草場恣意奔馳。 初時,她不愛讀書。每每她不愿學習,偷跑出去時,總會遇到他。他便親自教她。 天文地理,他無所不知,將從前教她的幾名位列太傅的大儒比了下去。 他瘦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執筆之時獨有一分遒勁的氣勢,在案前手把手教她習字,溫潤中又透著為人師的威嚴。 他給她講書里的萬里山河,廣闊天地。說起西域雪山融化的溪澗,夏日里會變洪流,或是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還有北匈人的騎兵,大宛國的寶馬,高昌國的佛像,疏勒國的石榴…… 他的口中,大千世界,諸般奇妙。 書卷上的字好似也沒那么無聊了。她愿意聽他講課,做他唯一的學生。 大哥哥總是很溫柔。平日毫無波瀾的面容,唯獨見到了她時,總會浮現淡淡的笑意。 只要他在場,她不再調皮搗蛋,想要學著做書里說的端莊淑女,有公主的樣子。 唯獨有一回,她不顧禮節,當庭以馬鞭怒笞一個西域使臣,父皇勃然大怒,罰她閉門思過,還要她向使臣賠禮道歉。 她死咬著不肯,寧肯禁足,也不愿屈服。在自己的寢宮里,她賭氣趴在案上,無聲地哭,慢慢便睡著了。 “殿下?!?/br> 睡夢中,溫潤的聲音響起。 她睜開眼,看到他來了。高大的身影融在深沉的夜色,顯得他往日溫和的眉眼顯得有幾分嚴厲,輪廓更為分明。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他從來不會來她的閨房,還是在這樣的深夜里。 他用一塊雪白的錦帕墊在她手下,在用掌心包裹著錦帕,不與她的肌膚直接相觸,一點一點用清涼的藥膏為她擦拭手指上被馬鞭磨破的皮rou。 他問道: “為什么不和陛下說出實情?” 原來,一向端肅守禮的他竟會深夜入宮,是查出了她鞭笞使臣的真相,不知和父皇說了什么,已解了她的禁閉。 她微微一怔,才明白他已知道事實,心頭突然一澀,哽咽道: “我不能說……那個使臣欺負的那些宮娥,將來是要嫁人的。事關名節,她們求我不要說……不然宮里也容不得她們,一生就全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