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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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襄拾起那半枚玉玦,舉起在燈下細看。 上好的羊脂瓊玉,玉質滑膩,色澤柔亮,表面無暇,只在火光下中透著隱隱的絮絲。 這玉玦是他自出生以來所攜之物,幼時常佩戴在身上。直到有一回,有大梁使臣前來覲見先王,來來回回盯著他的玉玦許久,若有所思,說是在哪里見過。 先王聽其所言,面色驟變,當日便將他的玉玦收起,不肯再予他。 直至先王溘然長逝,都未曾將此玉玦還給他。 洛襄自小受烏茲先王之命,遁入佛門,對這位所謂父王并未有多大印象,亦無甚感情留戀。只是認定自己身世必然與之有所關聯,才必要走一遭烏茲王庭,掩人耳目地取走此玉玦。 他斂眸,將玉玦收入袖中,淡淡道: “這本就是我所有之物,你此去只是替我取回,不算偷盜,不為犯戒?!?/br> 比丘拱手一拜,了然一笑,回道: “既是佛子之物,我必當守口如瓶。三年前多虧佛子照拂,收我為僧,否則我就不是被人打死,就是餓死街頭了。此行能為您所用,我感激不盡,就算有偷盜之罪,也該報在我身。阿彌陀佛?!?/br> 待那比丘走后,洛襄將另一份絹帛置于掌心,解散紅繩,攤開一閱。 白絹帛內里是赤底金字,兩側繡有青藍花紋,底下刻有國之印信,是烏茲王親筆的國書。其上用烏茲和莎車的文字寫就了一樁兒女姻緣。 是以國書之儀備下的一封婚書。 洛襄看到上面“烏茲王女洛朝露”幾個大字之時,捻著絹帛的手指微微蜷起。 當時在假山處他喝退那個求親的大梁人之時,并非他妄言王女的婚配之事。 王宴上,城外固守已久的佛子僧眾終于得以進入王庭,見到洛襄時一并稟報,他們已差人找到三王子洛梟。 洛梟請他取來這一封婚書,之后要帶她前去莎車國尋她的未婚夫婿,要看她出嫁才放心。 這門親事是先王一早定下,只是不知因何一直秘而不發,恐連她本人都不知曉。 他今日得見婚書,才知確有其事。那么有婚書為證,就算先王故去,莎車國難以反悔。就算不認,以他和洛梟二人之勢,不怕莎車國不認…… 他籌謀一番,思量許久,眼睫微垂。 她要嫁人了。 紅塵里,女子的歸宿皆是如此。她也會要嫁人,待他順利將她救出烏茲王庭,會有照顧她一生一世的夫君。 燭火一跳,漸漸黯淡了下去,映出燈下洛襄平淡如水的神情。 他卷起了絹帛,又用紅繩系好。繩結系得太緊,柔軟的帛面凹下去一塊。他抬袖伸出手指,復又展開帛面,將那一處細細撫平。 雪白的絹帛映著指腹上一抹淡紅,闖入他深黑的眸底,煞是顯眼。 絹帛上一個個規整的文字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昨夜遙遙萬里,就在彈指之距。 恍惚間,如有溫熱的水流在指間汩汩流過。他胸口一熱,心跳得毫無章法。 流星劃破初開夜空,銀河潛入縱深海底。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黑暗中,是她用唇語默念著佛經,一聲一聲,像是被風一撞就散,斷斷續續,越來越破碎,一出口就化為了風中的灰燼。 起初,她只是握著他的手,不敢動。仿佛一動,他就會收了所有念想,斷然離去。 他亦不動。生怕一動,便是萬劫不復。 后來,她的手不受控地越扣越緊,拂在他面上的熱息越來越急促,如同暗流洶涌,深深纏絞。 心間的潮涌最甚之時,他緊繃的肩頭忽地一重,是她嬌巧的下顎,不受力般虛虛地抵在了他頸側,呵出一縷力竭倦怠的淺息。 只一息,交頸相觸,卻又分離。她似是不敢再碰到他,語氣嬌俏中帶著一絲冷硬,如釋重負一般地道: “今夜各取所需,你為我紓解藥性,我為你逼退洛須靡。哥哥仍是佛子,我做我的王女,我們互不虧欠……” 信誓旦旦,言之鑿鑿,似是在向他解釋,又像是自我安慰。 他沒有回答,始終沉默。 外頭傳來異樣的動靜,他的眼前一片雪白的影子倏地晃動,聽到她輕手輕腳,開始迅速斂衣起身的響動。 有那么一瞬,他想撕去覆在眼前的披帛,看清她身前,究竟有沒有那一顆夢里的紅痣。 他攥緊了手,覆于膝上,良久未動,只不斷默念經文。 直到她最終解開了遮住他視線的披帛。 絲緞落下,他的目光最先觸及的,是素白的小手上她難以自抑時自己掐出的指甲印,微微泛紅。 她用袖口掩了掩,將披帛當作帕子,為他一一拭去手指上的水漬。 指間再次恢復干燥,唯有幾點胭脂似的紅殘留不去,被稀釋了些許。還有一絲嵌進了甲縫,已化成極淡的櫻粉,像是一瓣零落在雨里的夾竹桃,美艷卻劇毒。 此時在明光下看來,如同篆刻,如同烙印。 洛襄從懷中取出那塊繡著并蒂蓮的披帛,絞成帕子,再次擦拭起來。 眼中,指間血污漸漸淡去,心底,一抹殘紅揮之不去。 ***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