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努力又優秀，讓我覺得我不努力，不搞好事業，完全配不上她?！?/br>
    “追趕著她的步伐，我才發現，努力了，原來人生其實可以這么酷?！?/br>
    “是我一直在攀登她?！?/br>
    他握緊盛瓊華的手，輕晃著，懇求：“媽，我好喜歡她，不要嫌棄她，好嗎？”

    盛瓊華啞言片刻：“可是，她家里…”

    “她家里的幾個爛人，干她什么事?！边t曳截斷她的話，“對付幾個無賴，咱家這樣的權勢，不有的是手段?！?/br>
    盛瓊華沉默下來。

    遲云廷剛聽著動靜出來，一直在門外靜靜聽著，他捏著張報紙踱步進來，“我就猜你小子這狀態就是談戀愛了，還不承認?！?/br>
    他伸手往起扶遲曳，“這女孩聽著挺不錯，我就說嘛，我那吊兒郎當的混不吝兒子怎么突然開始變優秀了?！?/br>
    遲云廷看眼盛瓊華，拍把遲曳的肩，“改天把那女孩帶回家來，給我們見見?！?/br>
    遲曳揉著磕痛的膝蓋，語氣里幾分無奈幾分抱怨：“看把我媽怕的，人家根本不稀罕來咱家好吧！”

    遲云廷反應了兩秒，“敢情人姑娘不跟你好??？那你跟我們扯這淡有屁用！”

    “……”

    遲曳撓頭，無奈說：“我再努力努力?！?/br>
    遲云廷閑步往外走，“那你趕緊努力，我還指著你接班呢，我都想退休了，你可別追不著，給我頹了，又變回那個禍禍我家業的混不吝?！?/br>
    遲曳失笑。

    盛瓊華坐椅子里一直沒再吭聲。

    遲曳把那張內存卡收起來，把那些舊手機還有另外那張卡遞給盛瓊華，“這些里邊都沒什么東西了，可以直接扔了?！?/br>
    盛瓊華接過，長長嘆了聲氣，“讓你知道那個音頻，還有她舅舅勒索她，是想讓你知道那個女孩家的背景，讓你拎清楚，放棄的，沒想到你……”

    她極失望地嘆聲氣，懶得往下說了，正聲警告道：“反正，那女孩擺脫不了她家那些腌臜親戚，你別給我往家里帶?！?/br>
    遲曳沒說話，邁步往外走，去客廳拿上自己的外套，跟坐沙發上看報的遲云廷說聲：“爸，我有事，先回了?！?/br>
    遲云廷點頭：“行，回去吧，看你也沒心情跟我們待著?！?/br>
    “兒大不中留??！”

    回北城的路上，遲曳把剛才的事在腦海里一遍遍地捋，記憶深處的某個小細節就此被翻出來。

    遲曳打開手機，登上長年不用的企鵝號，點進林與然的空間。

    他記得，高三被請家長那天，在他告白之前，林與然發過一條動態。

    他翻到那個時間點。

    那條文字動態還在。

    ——【媽的，這輩子都沒這么自卑過！我他媽什么都不配！】

    下面同學們的評論也在。

    董茜：【學神，你說啥？你自卑，那我們怎么辦？】

    許見薇：【你什么不配，你最配了！沒事閑的，也不要亂發動態?！?/br>
    顧嘉澤：【我就不信你還會自卑！】

    還有好幾個同學評論：【一看就是被盜號了?！?/br>
    ……

    顯然，大家都不相信那樣驕傲自信的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全當逗悶子了。

    這條動態，他當時也看到了。

    他當時看了也和大家一樣的心態，就略過了。

    結合今天得知的事情，

    原來她說的自卑是真的！

    遲曳盯著那行文字動態。

    那行話一共二十個字，每一個字，都像一滴巖漿，往他心上灼。

    那么驕傲自信的一個人，竟然因為一個爛人而自卑，說她不配！

    怪不得，當年她會那么決絕。

    也怪不得十五號那天她的態度突然就變了，還跟他說周心彤家世好，有名氣，原來她是在羨慕別人，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她羨慕別人！

    遲曳捂緊灼痛的胸口，吩咐王師傅開快些。

    車子徑直開到了華納嘉園，到達時已接近晚上六點。

    遲曳讓王師傅先回去，他徑直上了五號樓二單元八樓，輕敲兩下門，等待幾秒，里邊沒人應。

    遲曳拿出手機給林與然撥了個微信視頻過去，響鈴很久，都沒人接。

    他又試著打電話過去。

    電話里機械女音提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br>
    一瞬間，一種似曾相識的恐慌感鋪天蓋地般侵蝕了他整個身心。

    那年，他耐著性子等著高考成績出來，他確定看到林與然被清美錄取了，他希冀、期盼了整整一個暑假，想著到大學了，不管怎么樣，他都要讓她兌現那個承諾。

    可開學后，他卻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存在手機里的那個電話號碼，論他撥出百遍千遍，話筒里永遠都是這句冰冷的機械音。

    她就那么悄無聲息地從他的世界里抽離出去了。

    這句機械音，他聽了整整六年。

    以致于他現在一聽到這句話，身體就會出現一系列應激反應，他心慌、氣短、有些呼吸不暢。

    遲曳靠在門板上，大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稍有好轉。

    他試著再次撥微信視頻過去。

    一個接一個，每一個都以對方無應答掛斷。

    想到一個點，他打開手機里的一個程序，目光定在屏幕上，心口的恐慌感才稍稍緩下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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