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朝著她說，顯然是在問她。林與然把他這話在腦子里繞了兩圈，而后，給出一個中肯答案：“備胎?！?/br>
    怕電話里的人聽到，她還刻意壓低了兩分聲音。

    說完，林與然事不關己地眨著眼睫看遲曳。

    遲曳神色rou眼可見地僵了一下，夜色中的這場冬日初雪帶來的寒意也像是一點點侵染上他冷峻的輪廓線。

    電話那頭，梁思澤說：“肯定是備胎啊?！蓖ｎD了下，他又加句簡略剖析：“說多少句喜歡都是扯淡，給名分才是真愛?！?/br>
    遲曳垂下眼簾，墨色長睫遮掩眼底情緒，沉默著看落在擋風玻璃上的雪花。

    電話里，梁思澤抱歉道：“遲啊，對不住，那天我自作主張了，哥們也是看你苦哈哈的，想助攻你一把，沒想到卻幫倒忙了?！?/br>
    “今晚來玖lounge，哥們請你喝酒，給你賠罪，怎么樣？”

    遲曳眼皮不抬一下，僵直的唇線微微翕張：“喝酒，行，我一會兒過去?！?/br>
    林與然擰起眉。

    遲曳嗓音里的黯然失落挺明顯，不知道他這是突然怎么了，聽他說喝酒，這是又要去借酒消愁了！

    心口莫名惱火，林與然探身湊到遲曳電話旁，加了點音量喊：“誰呀？沒事別總喊遲曳喝酒，他不喝?！?/br>
    喊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越界了，雖然知道了遲曳對她的心思，但畢竟他們還沒有說破呢。

    林與然尷尬一下，撤回身，坐正，垂著眼睫不再說話。

    遲曳微微愣住，隔了十來秒，他把手機隨手丟中央扶手上，伸手過來扯住林與然袖子，把她拽得轉過來面對著他。

    “林與然，你憑什么管我？”遲曳神色黯黯，語氣有些不大好。

    “我……”林與然一時語塞，話就那么脫口說出去了，收是收不回來了，也懶得找話圓，主要是遲曳因為不讓他去喝酒，對她說話口氣都不太好了，林與然有些生氣，認識遲曳以來，他還從來沒跟她這種口氣說過話呢。

    林與然倔強著，語氣也有些生硬：“我就管?！?/br>
    遲曳眉心輕跳一下，定定盯視著她的眼睛，目光里的銳利仿佛要穿透她眼底看穿她的內心。

    林與然也瞪著他，較勁一般。

    車內密閉狹小的空間里，死寂滋蔓。

    放在中央扶手上的手機，剛才遲曳并沒有掛斷，此刻突然有了聲音，車內過于寂靜，顯得梁思澤隔著電流傳遞過來的聲音也不算小，“遲啊，算了，不用喝了，林女神管你，你就聽點話吧，祝好?！比缓?，梁思澤很干脆地把電話掛斷了。

    聽見他們約酒告吹了，林與然淺白遲曳一眼，掙開他扯袖子的手，別過臉去把視線放在車窗外逐漸大起來的落雪上。

    遲曳氣音式低笑一聲，笑意里隱隱含著幾分苦澀。

    前面紅燈應該是早就綠了，后面車輛不斷傳來催促的喇叭聲。

    遲曳踩下油門，阿波羅ie的嘶吼聲劃破夜色，箭一般向前駛去。

    車上兩人依舊靜默著不說話。

    又一個等紅燈的十字路口。

    林與然余光看見遲曳往她這邊側了三回頭，她硬憋著就不搭理他。

    第四次側過頭來的時候，遲曳沒轉回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他忽地出聲，暗啞嗓音里幾分懇求：“林與然，對不起，我剛才說話的口氣不太好，你別生氣?！?/br>
    林與然沒看他，還別著臉看窗外，嘴角緩緩揚起一點弧度，“沒關系?！?/br>
    遲曳沒再說話。

    綠燈亮起，車子再次穿梭于夜色中。

    開出一段后，遲曳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林與然翹起唇角無聲輕笑了下。

    再次等紅燈的一個路口，林與然看著在夜空中飛舞、旋轉而下的雪花，降下一半車窗，探手出去在空中停留一會兒，接幾片雪花在手心，而后她快速收手進來，伸到遲曳面前，“遲曳快看，你的冬日來信到了?！?/br>
    遲曳一直歪頭關注著她的舉動，他略偏一下頭，看向她的手心。

    雪花感應到她手心的溫度，消融得很快，但她動作夠快，遲曳清晰地看著雪花一點點由雪白變得透明起來，在她嫩粉手心析出清瑩冰花形狀，最后晶體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團澄瑩水滴。

    遲曳笑了，出聲問：“太快了，沒看清，信里說什么？”

    林與然笑一下，看著自己手心里那幾滴細小水珠，一本正經說：“信里說：遲曳，你不必斂收你的性情，請你保持你的桀驁，請你依舊恣意，請你一如既往地隨性，你的狂妄，你的不羈，你的落拓，都會有人滿心歡喜地接住，請你盡管酣暢，你的幸福即將奔你而來?！?/br>
    遲曳開懷笑起來，伸手在她發頂輕揉一把，“林糯桃，你還挺能拽文??！”

    林與然也笑起來：“那是，咱這一身哪哪都是才華?！?/br>
    兩人對著笑了一會兒。

    綠燈要亮起前的三秒，遲曳止住笑，漆黑眼眸凝看著林與然，低聲問：“那是不是說我還有機會？”

    一陣狂風呼嘯一聲從半開的車窗闖進來，將這句沒什么自信的問話裹扯住帶入雪花亂舞的夜色里，留幾片新雪在林與然肩頭作為交換。

    lt;a href= title=target=_blank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