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羂索謹慎地站在門口,確認過房間里的確只有四個呼吸——他,術師殺手以及墻角昏迷中的兩個學生。 一旁手術臺上的兩具尸體,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死物。 于是男人這才走進房間。 羂索以自己一千年的經驗擔保,他這樣謹慎絕對不是因為膽怯,而是相當程度上的經驗之談。 五百年前,明明早已被他親手殺死的六眼和星漿體就像宿命一般,在天元同化的那天,又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那樣出現在了薨星宮里。 詛咒師只是有些擔心,手術臺上的尸體會不會又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坐起來給自己一個驚喜,老年人的神經比較脆弱,不想看到這個。 好在磨磨蹭蹭十幾分鐘過去,什么都沒有發生。 千年前的詛咒師這才放下心來走進房間,在天與咒縛不耐煩的催促聲中把尾款轉賬過去,準備接收自己的戰利品。 他走到手術臺邊,幾乎是帶著憐憫的心情——那種勝者游刃有余,居高臨下施舍一樣的憐憫,看著已經完全失去生機,連體溫都開始下降的六眼的軀體。 五條悟什么也沒有做錯,他只是太年輕。 羂索這樣想著,感覺到某種冰冷的肢體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第98章 抓到了 手術臺上,一身狼狽的五條悟睜開眼睛,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surprise!” 羂索感覺自己像是被迎頭敲了一悶棍,眼前一陣發黑,就連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腔,聲音也不復先前的游刃有余,變得荒腔走板:“你居然沒死!” 詛咒師想要掙脫六眼神子的鉗制,卻驚覺少年的手像是某種刑具一樣緊緊扣住自己,完全沒有留下絲毫余地。 “之前差一點就死了,很危險啊,不過現在想讓我死就沒那么容易了,”五條悟臉上帶著長時間沒有換氣導致的窒息的薄紅,身上的傷口飛快修復,又重新變回了毛發油光水滑的漂亮貓貓,衣服上四處的血跡為他增添了許多危險的氣息,卻絲毫沒有減損他耀眼的光彩。 “雖然甚爾完——全沒有留手,但是厲害的五條大人已經覺醒了反轉術式,所以和甚爾的賭約還是我贏啦!” 靠坐在一邊的天與咒縛兩口吸完了細細的女士香煙,嘴里嘟囔了一些罵罵咧咧的話,卻沒打算不認賬:“啊,是你贏了?!?/br> 角落里,綁縛著另外兩名咒高二年級生的咒具游動兩下,重新變回了翠綠的橄欖枝,家入硝子起身來到山野甚爾身邊,繼續為對方治療。 ——在先前的戰斗當中,天與咒縛幾乎快被六眼神子的術式轟碎半邊身子,能維持現在這種暫時死不掉的狀態,已經是家入硝子做了緊急處理。 短發的少女一邊使用術式,一邊阻止了無良教師試圖繼續拿自己的煙抽的行為,眼下的淚痣生動地跳了跳。 “尼/古/丁對反向天與咒縛不起效果,所以就不要再浪費我的煙了,難得買到喜歡的爆珠口味?!?/br> 只是想干點什么,好來轉移傷口恢復時仿佛有無數螞蟻攀爬的麻癢,但既然醫生不樂意,山野甚爾也沒有強求,聳了聳肩眼神開始放空。 嘛,回味一下剛才和發瘋的大少爺的戰斗也不錯,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開打了。 哪怕六眼崽子跟兩天前堪稱脫胎換骨的實力對比,讓自己結結實實吃了個大虧,但天與咒縛也必須承認,剛才的確是一場痛快的戰斗。 而且作為已經快要進行了十年的大少爺的體術教師,山野甚爾就算少有什么充沛富裕的感情,此刻也慢悠悠的,品咂到了一點從自己匱乏的內心慢慢升起的,身為老師而為學生感到驕傲的心情。 ——能把我打成這個樣子,六眼崽子不賴嘛,怪不得會被五條家當成寶貝。 而另一邊的手術臺上,“天內理子”的尸體也開始扭曲變形,穿著神父袍的白鳥解除了橄欖枝的擬態,從臺子上坐了起來。 和假裝尸體的五條悟不同,特級咒靈不需要呼吸攝取氧氣,體溫也總是比人類更低,只是躺在那里,就已經是一具合格的尸體。 白鳥沒有扭過頭去欣賞羂索臉上難以置信的滑稽表情,而是與其他被咒靈cao術控制的咒靈一樣,利索地站到了夏油杰身后,表情平板而呆滯。 夏油杰好心貢獻了自己口袋里的煙給發呆的體術教師,獲得對方一個[小子你很上道]的目光。 如果到這個時候,羂索還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那他鐵定就是個白癡。 但很遺憾,這位生命長度即將跨越千年的詛咒師一向是個聰明人。 額頭上有著縫合線痕跡的男人環視過房間,閉了閉眼睛把糟糕的情緒全部壓制下去,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已經恢復了冷靜。 “五條家主,”他將自己這次計劃的不順,想要定性為御三家內部的競爭:“沒想到你們會信任有那么多前科的術師殺手,這的確是我的失誤?!?/br> 意識到已經被自己逮住的這家伙,大概是打算把一切事情都歸咎于自己現在使用的[禪院甚二]的殼子上,就像他一百五十年前在加茂家用加茂憲倫的身份做的那樣,五條悟挑了挑眉毛,決定先不揭穿。 看這家伙絞盡腦汁撒謊的樣子,也蠻有趣的嘛?!猙y惡趣味貓貓禪院甚二慘笑一聲,語氣卻很坦然,仿佛已經放棄掙扎,接受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你這樣一直被家族供奉著長大的好運家伙可能理解不了吧,我這種一直游離在家族之外的人的生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