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但是很快,白鳥就發現了自己的一個誤區。 在特級咒靈人形炮臺一般的火力打擊下,成為咒物容器的男人沒過多久就失去了戰斗力,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身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但是那些黑色的液體并沒有像宿主一樣失去活力,而是從每一個傷口里加速流出,仿佛是男人正在流失的生命力的具象。 比夜幕更加濃稠的液體迅速蔓延,白鳥謹慎地與這種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東西保持距離,卻看到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名身上的制服已經滿是血跡的護士,從手術室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臉上滿是無法掩蓋的恐懼神色。 她努力用雙手捂著頸間的傷口,卻無濟于事——像是由利器造成的傷口已經割破了頸動脈,血液正從她的指縫間洶涌地流出。 [無論是誰都好,救救我吧,求——] 她的嘴唇無力地張合著,過度的失血讓她已經無法看清走廊里的情況,以至于一腳踩進了黑色的粘稠液體中。 她也成為了液體的一部分。 白鳥的橄欖枝還沒來得及碰到護士的衣角——他忘了,咒靈的他無法被人類感知,即使他再怎么樣喊著不要向前走,特級咒靈的聲音也不會被普通人類的耳朵所感知。 目睹了人類被惡意的液體同化吸收,特級咒靈綠色的眼睛變得冰冷下來,第一次露出如同雪原上的孤狼一般的兇光。 “不能繼續磨蹭,”白鳥自言自語地說著,“看來羂索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抗能力,要快一點了?!?/br> 綠色的橄欖枝在漆黑的液體中鋪出一條通往手術室的小路,雖然那些液體也展現出了對橄欖枝的腐蝕能力,但翠綠的枝條層層疊疊,總能在被液體淹沒之前長出更多。 向著手術室走去,白鳥灰白色的指尖觸碰到先前護士留在門把上的血跡,將門推開半邊,隱約看到了整個手術室里到處都是血液痕跡的一片狼藉。 想要繼續邁步向前,特級咒靈卻感受到了自己腳腕上傳來的阻力,于是白鳥低下頭,看到了那只包裹在黑色液體當中,形狀已經完全扭曲的手。 如果那還能被稱為手的話。 “不要…傷害、香織,”那只手的主人勉強抬起頭,白鳥能夠看到,從虎杖仁的一邊眼眶里,正在源源不斷的涌出黑色液體。 男人看起來似乎已經是回光返照,那只手上傳來的力道卻大的驚人,黑色的不祥液體順著白鳥細瘦的腳踝流下,留下了腐蝕的痕跡卻又在特級咒靈用咒力填補之后消失。 感受到皮膚被腐蝕的燒灼痛感,白鳥卻只是垂下眼睛,什么都沒做——特級咒靈什么都不必做,這幾秒鐘的阻攔,已經是成為咒物容器的人類所能做到的,最后的事情。 腳踝上傳來的阻力消失,白鳥不再猶豫,將手術室的大門向內推開,踏進猩紅的血泊里。 ------------------------------------- 在痛苦的生產過程完成的同時,羂索感受到了手術室門外那股強大又充滿惡意的咒力。 雖說醫院一直都是一個相當容易誕生咒靈的地方,這里有太多人的不甘、怨恨與痛苦整日發酵,出現咒靈并不是什么太值得令人驚訝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不同,不知道為什么,羂索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出現在手術室門外的這股咒力的主人,恐怕是為了自己而來的。 這不應當。 意外的變故飛快喚回了它先前因為生產的陣痛而渙散的神志,躺在病床上等待醫生和助產士為自己進行清理,羂索一邊面無表情地想著。 自150年前咒胎九相圖的事情過去之后,自己就越發低調與謹慎,特別是六眼神子誕生的這十幾年來,已經很少出現在東京和京都這種聚集著咒術師的地方。 因為從來都不缺乏耐心,所以在雇傭過幾批詛咒師,發現他們根本無法殺死五條悟之后,羂索就安安分分地隱藏了行蹤,等待一個能夠一擊必中的機會——對他來說,現階段最重要的計劃,是制作出一個兩面宿儺的容器,以及破壞天元與星漿體的融合。 這可是500年僅有一次的機會,羂索不希望自己錯過。 所以他想不出門外不懷好意的不速之客究竟是為什么而來,不過好在出于謹慎的習慣,自己也不是全無準備。 喚醒了提前藏在虎杖仁體內的咒物,羂索已經顧不得這會不會吸引到咒術界的視線,而是加速推動著咒物的成熟。 他甚至都顧不上關心一下這個不速之客究竟是誰——沒辦法,不妙的預感越發強烈,在過去的1000年里,他的預感從沒錯過。 感受到手術室外激烈起來的戰況,在一墻之隔的手術室內,羂索也開始了他的行動。 剛剛結束生產的孕婦心情似乎并不美妙,即使醫生將胖乎乎的孩子送到她眼前,這位名為虎杖香織的女性表情仍然十分冷淡,只是只起了身,向著抱孩子的醫生靠近了一些。 下一秒,被術式貫穿心口的醫生向后倒去,而虎杖香織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那樣,從醫生懷里抱過孩子,動作輕柔地放在了床上。 在醫生與護士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剛剛結束生產的女人哼著詭異的歌謠,術式在指尖綻放出暗色的光彩,清理掉了所有的目擊人員,只剩下一個捂著嘴坐在墻角里,連哭聲都不敢發出的年輕護士。 “嚇到你了嗎?真不好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