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只是有一點,她卻錯了。與諸伏景光不同,波本其人本性膽大又妄為,不會因身份暴露而謹慎一分——尤其在追逐獵物的時候。 臨門一腳,只管將油門踩下去就好了!安室透在車都沒停穩的時候已經邁步下車,久川埴攔不了他,也插不進任何話,只能徒勞地跟著下車,卻已經晚了,安室透追著金發女人的身影,早跑沒了影。這群體力怪物的配速實在夸張得要命! 諸伏景光在照看倒下的兩位交警,久川埴湊近瞧了一眼,確定他們均生命體征無恙,又遠遠地走開了。 他迷茫地沿著公路走,不遠就是一個小規模的商圈,再遠些就是居民區,都因為在工作日的午后而有些冷清。 久川埴走在去搶超市臨期貨品的老頭老太太之中,感到無比迷茫,他即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也不想就這樣平白回去……說實在,他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就“波本”的身份而言,安室透已經在組織中除名了。貝爾摩德的一出好戲當著半數代號成員的面,諸伏景光的反應又無可辯駁地扯下了臥底的“面具”。這會琴酒一定知道了。 久川埴在石墩旁,干脆坐了下來。這時他才發覺口袋空空,手機在方才東歪西倒的過程中滑了出去,大抵還落在車上。他誰也聯系不上,忽然感覺這樣也不錯,沖動便想要回東京找莉莉去,然后倆人一起逃到東南亞或北歐哪里,管他組織公安什么死活。 可他不過剛冒出些從心逾矩的想法,生活就像玩笑似的,非得要逮他現形。漆黑的輪胎停在久川埴眼前,他緩緩抬起頭向上看,保時捷低調奢華的古董車身強行擋在老頭老太太們的必經之路上,不知底細的群眾圍在一旁指指點點。 他看清365a的車牌,生怕路人言語過激,遭得琴酒報復,滿心無奈地站起來,很不情愿地開門上車了。 琴酒靠在副駕上,眉間一貫地蹙著,一邊點著煙。開車的仍是伏特加,一切與往日相比似乎沒有分毫改變。但久川埴清楚不會那么簡單。 “我不過是缺席半日?!鼻倬颇﹃鵁熥?,很不客氣地冷笑道, “就被入侵的蟲豸尋著味道,輕而易舉地端了老巢!整日念著所謂“時間與金錢”的人,急功近利,毫無戒心……boss也有看錯人的一天!” 他疾言令色,早已對上位者低位高權的打壓手段感到厭煩。伏特加規矩地不敢說話,琴酒這般慍怒的失態實在罕見,連久川埴一時也無從接話。車內一時寂靜,徒留琴酒一聲復雜的嘆息: “貝爾摩德啊——她忙著和臥底老鼠玩追逐游戲,叫我們現在去接應——呵,難為她還記得?!?/br> 伏特加總算逮到時機,奉承道:“還是大哥有遠見,以防萬一地在附近等著了?!?/br> 琴酒冷靜下來,眉眼間已只剩疲倦。顯然對組織的頂級殺手而言,徒然被偷家也是個巨大打擊。琴酒不參與朗姆的年會,卻也愿意駐留在別墅不遠的城鎮里,本就是秉著對組織的一腔忠誠。 久川埴莫名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哀怨,像留守的原配某日突然寒了心,這種聯想叫自己先哆嗦了一陣,而后忽的發覺,琴酒的眼睛正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所以,蜜勒米爾?!彼麖谋乔焕锖叱鲆宦?,翠色的瞳孔鎖定久川埴,“波本——那個公安廳派來的老鼠。連貝爾摩德都能發覺他的異樣,你……” 久川埴看他興師問罪的模樣,心虛到極點,他欲蓋彌彰般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你不也沒有懷疑,琴酒?!彼犻_眼睛,十分無辜地表示,“訓練營根本沒教我什么,微表情、話術和談判技巧,那些對我而言太難了,你不是不知道?!?/br> “……只是你不想學罷了?!鼻倬普f。 他定定地打量久川埴,過了一會,便收回視線,似乎不情愿接受了這樣的理由。久川埴滿以為這就蒙混過去了,未想伏特加在此時橫插一嘴: “但波本和你的關系,和我們這些人又不一樣?!彼毖圆恢M,“他是你的司機,就像大哥和我一樣,朝夕相處?!?/br> “……” “伏特加?!鼻倬聘煽鹊?。 久川埴反應飛快,反問他:“那琴酒有什么計劃存心瞞你,你也有信心在第一時間發現咯?!?/br> 伏特加便不說話了。琴酒無法忍受更多沒營養的對話,將煙猛地按滅了,接起電話。 “貝爾摩德?” 久川埴瞬間噤聲,聽筒里不客氣地傳出女人的聲音,微微有些氣喘。 “到哪了,琴酒?”背景里傳來超市嘈雜的叫賣還價聲音,若不調大音量,很難聽清貝爾摩德的話。因此久川埴聽清了,她的說話聲若即若離,間或和旁人交談起來。 “謝謝咯,小伙子——當然,老太婆我第一次來,還會再光顧的……” 她換回一管輕佻的聲線,“好了,我在附近的商超里。公安也追著我來了,他正在找我,我看得見他。脫身后我就去與你們會和,琴酒?!?/br> 琴酒卻說:“不用。你就在那里?!?/br> “哈?”她的聲音大了點,故作笨拙地和路人解釋,“不,不用送。我在和兒子講話,謝謝你,小伙子?!?/br> 她壓低音量,“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琴酒?!?/br> 琴酒說:“這很簡單,貝爾摩德?!彼冻龀S玫哪欠N陰冷的笑,久川埴感覺車內空氣都降溫了兩度,而后感覺他吐出話更是的字字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