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手機上隨即收到新的短訊,降谷零將那行地址展示給下屬看,然后檢查了手表上的時間,將馬自達的鑰匙遞給風見。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 “送我到這個地點。接下來蜜勒米爾與我會在這匯合,估計人質的位置不會離安全屋太遠,可以試著從這方面展開搜查……景已經過去了?” “我想是。降谷先生叫我注意諸伏警官的動向,一知道這個案件可能和組織有牽扯,我就來找您了?!?/br> “很及時?!苯倒攘阄⑿?,風見被難得來自上司的一句肯定夸紅了臉,亢奮地握緊車鑰匙。 “不過,雖然蜜勒米爾一定會來,請你告訴景,一定要保持警惕,人質所在的地方可能還會有其他組織成員駐留……嗯,也別說搜查范圍是由我提供的?!?/br> 提起自己這位發小,降谷的語氣既有困擾也有信任。風見裕能感覺得到,自諸伏警官臥底失敗后,全特事科對于他與組織的任何可能的再接觸都十分忌憚——而與他相交甚密的降谷先生,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好比今次,每個人都在勸導諸伏警官轉交案件,保全自身。唯獨降谷零沒有。 - 久川埴掛掉電話,深吸一口氣。 北村大雄還在地上像蛆一樣無力地扭動,他卻已經沒有搭理他的欲望了。塞德那姑娘饒有興致地在一旁看他滿臉愁苦的表情,好奇問他: “波本和和你說了什么?我聽他在電話里,好像很嚴肅?!?/br> “不……不是重要的事啦?!?/br> 確切地說,久川埴也不清楚波本急匆匆地喊他見面所謂何事。那家伙向來是個討厭神秘主義者,連不得不找人幫忙的時候,還在有所保留。 ……不過,又不能坐視不理。以波本的能力都求助了,也不知是怎樣的棘手事。想到這,久川埴隨手擦擦衣角,感覺剛沾到北村大雄的那塊皮膚正黏膩得發慌,忍不住又擦了擦。 “就是,我可能需要離開一會?!彼瓜卵壅f。 “需要我留下嗎?會很快回來?”塞德很有眼色地指指地下,比著手語。久川埴點了點頭,朝她打了一點“電話”的手勢,意思是: “保持聯系?!?/br> 離倉庫最近的這間安全屋,曾經還是青田誠一郎的房產。醫院給大夫們劃分的這片公寓樓業已破舊,往常修整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也久無人打理。早年在此落腳的醫生同僚們大多已搬走,公寓四周人煙寥寥。 久川埴也許久沒來這邊,多虧波本堪稱強硬地要求見面,才急中生智地想起這個地址來。 ……說起來自父親過世后,這間屋子好像還沒整理過。久川埴有點擔心,以波本龜毛的觀察力,被他發現什么可不好糊弄。 他走上最后一階樓梯,悠長的走廊一眼能望到底,他不由停住腳步。 血漬,滴滴答答地連成一線,根本不體諒清理的人會多困擾。在斷斷續續的血痕的盡頭,波本正半靠在那里。 “幾天不見,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br> 久川埴皺起眉頭,避開一路的血漬走到他跟前。 ——這場景,就像昨日再現一樣。安室透記得初見時的他也是如此,跨過一地的遺體向自己走來的,如同救世主般…… ——果然,是被失血影響大腦了。他微微瞇起眼睛,風見那家伙,下手還真是不留余力啊。 “波本……波本?” 少年湊近了他,毛茸茸的頭發的觸感抵在身上。久川埴蹙著眉來探他的鼻息,檢查了脈搏又檢查了瞳孔,明顯松下一口氣來。 “行了,先進屋吧?!彼麌@了口氣,“還能動嗎?——不過,虧你傷成這樣還能跑到這邊來,明明隨便找個人包扎就可以嘛?!?/br> “哈,哈哈?!卑彩彝负芘浜系匦ζ饋?,一下扯到傷口,表情便有些扭曲,“不要這么說嘛,我受傷后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蜜勒米爾你了,不是很榮幸嗎……?” “敬謝不敏?!本么ㄛ訔壍卣f。 他吃力地擰開半銹的門鎖,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了門,當即被門縫里積的灰嗆咳了幾聲。 他嘗試揮散往外飄的灰塵,無果,咳嗽著對波本說:“你啊,咳咳……就先在外頭等會,咳、要當心感染?!?/br> 于是門被大敞開,把波本一人晾在外頭,久川埴獨自鉆進塵土飛揚的室內,一邊忍著咳,一邊開窗通風。陽光時隔多年再次投入這間狹小的居室內,連床單被褥上的褶皺,都清晰可見。 青田誠一郎在遇見愛人以前,實在算得上是個不修邊幅的男人。 久川埴抿了抿唇,彎腰從床底下拉出沉重的醫療箱。他一一清點了其中的器材,檢查耗材都還在保質期內,將環境簡單清理、消殺,將將他的手術對象扶了進來。 “……不,別坐在床上。波本,勞駕,使點力氣?!本么ㄛ陌脒吷碜佣急荒腥说捏w重壓彎了,不痛不癢地抱怨一句,還是艱難將他放倒在地上。 地面被貼心地鋪上一層無菌布,久川埴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吐出一口氣: “好了,感覺如何?!?/br> “暫時……沒死?!?/br> 波本磕絆著說完,忍著疼倒抽一聲,捂住滲血的左肩。 于是久川埴又嘆氣,認命地半跪下來,仔細幫他剪開傷處的衣物,嵌入身體的子彈在抽搐的肌rou深處隱約可見。 眉頭不自覺皺得更緊,久川埴雙手的手套都被染紅,下意識想抬腕擦汗,卻有誰的手先一步撫過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