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恕我直言,顯而易見?!?/br> 工藤新一在念出這句臺詞時簡直rou眼可見地亢奮,他刻意放緩了語調,試圖像福爾摩斯與華生對話那樣引導起久川埴,“不被人注意的事物,非但不是什么阻礙,反而是一種線索。解決此類問題時,主要運用推理方法,一層層回推?!?/br> “啊……” ——可惜久川埴不是他的華生,他是最差勁的那類學生,也沒什么動腦的欲望: “所以,本田先生的死是因為……?” “毒源并不算吐司、納豆或者套餐,他吃下的并不止在表面上的那些東西?!?/br> “你是說……” “目前三位嫌疑人所提供的食物,留下的殘渣中都沒有檢測出毒物。所以他一定吃下過其他什么平常的,極易被忽略的東西?!?/br> “其他的……食物?” “消食片?!?/br> 偵探堅定地說,“像這個年紀的老饕,身上常備有輔助消化的藥片——本田女士,你以前是在畜牧廠工作的吧,我想你應當很有機會接觸以的士寧為原料的捕鼠藥?!?/br> 聲嘶力竭的女人忽而止住了哭泣,臉上浮現出一抹極明顯的慍色,欲蓋彌彰地堆起一個假笑: “孩子,請不要胡說八道了?!彼袢魏我徊客评砺嬛写顾罀暝姆溉四菢?,垂死掙扎,“你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br> 工藤新一正等著這個,他愉快地勾起嘴角,說:“證據等落地以后,警察到場,自然會有的——我想,你應該還沒來得及處理那東西?!?/br> 他從男人的前胸衣兜里,翻出一個雪白瓶身的小瓶,里面已經全空了。 女人緊緊繃著表情,只聽他說:“你不會冒險用另外的容器將毒物帶上飛機,所以它一開始就在死者的衣兜里。只要分析瓶底殘留的粉末,以及瓶身上的指紋,應該就能構成證據鏈?!?/br> “——我說得對嗎,本田女士?” 本田愛玲的情緒陡然崩潰了,女人假模假樣的哭聲在被戳破真相后,更真情實感地嚎啕起來。久川埴冷眼在旁注視這一切,心中的荒誕感越來越強,連帶著那位高中生偵探的身影,看上去都如此熟悉。 熟悉、且陌生。 但這不對,久川埴想,他曾在哪里見過他? 天真、純粹過了頭的偵探,他與久川埴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在某個意外的契機到來之前,他與世界之黑暗的那一面應當毫無瓜葛才對,不管過去、現在,或是……將來。 第29章 貝爾摩德 久川埴在朦朧間只覺自己做了一個悠長、久遠的夢。 明媚的夢境向他呈現與習慣截然相反的兩樣東西,其一為簡直與苦澀反義詞的、濃情蜜意的日常: 普通的家庭,帶著油煙氣的幸福;普通的學校,碌碌無為的青春;平靜的生活,在忙碌與閑暇間更顯得寫意輕松,他可以偶爾與朋友閑談,聊起漫畫和電視里的最新劇情…… 也正是這本漫畫,叫久川埴后知后覺察覺了另一件驚世駭俗的事實—— 他生活在一本漫畫里,或許是瘋了也說不定——但事實的確如此。 …… 他在見到不少同僚的名字,乃至他們的人生經歷都與久川埴了解的別無二致。臥底敗露的蘇格蘭、銀色子彈的萊伊……乃至面前這位年輕氣盛的高中生偵探——他作為主角出場,他們都是正義的化身,而久川埴則在注定被打敗的一方,遵循故事編纂的既定規則。 黑暗注定被剿滅,而正義終將云開月明。久川埴在飛機上醒來時尚有一陣暈眩,而后便是由衷的竊喜: 他已經忍受這個壓抑死人的組織近二十年,假如在他擺脫一切之前所須的只是繼續等待,那為什么不再試試呢? 反正已經等夠久了。 - “喂,新一!為什么突然要我先走??!” 身處異國他鄉的姑娘慍惱地埋怨她的發小。她語氣里的不安非常明顯,可惜洞察人心的偵探這回沒空在意。 “地圖在你手里,找不到地方就問問路,不會有事的啦,蘭?!?/br> 工藤新一的心已經全然被案件帶走了,強耐下性子安慰女伴,“放心放心,我一結束就去找你,好不好嘛?” 估計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撒嬌的話有多曖昧,毛利蘭一下紅了紅臉,稍一扭捏就讓那偵探狂溜走了,煩惱地跺了跺腳,一邊生悶氣一邊往出口走。 久川埴遠遠地看高中生們打情罵俏,饒有趣味地駐足良久。他原以為這事根本與他無關,誰知那工藤新一剛與青梅竹馬道了別,轉身便叫住他: “先生,你要去做筆錄嗎?我們一起!” “啊,我……”久川埴腦種飛快回顧一遍他此次前往美國的規則外手續,慌忙擺手,“我還有事,就下次……” “——打擾,是工藤先生,和青田先生嗎?” 機場警局辦事效率奇高,居然已經派人來了。簡直一點沒有美國人辦事的懈怠精神,久川埴憋悶至極,惱火地瞥瞥了一眼走至眼前的警官,忽然渾身一振。 “嫌疑人我們已經安排妥當了,感謝您的幫助,工藤新一先生?!苯训木龠@樣說,“現在,不知二位是否有時間隨我去錄制口供,你們的證詞對案件來說是重要的證據,還請體諒?!?/br> 他意有所指,久川埴不想再此時惹出麻煩,干脆順著指示隨他走。而后的一切乍看之下十分尋常,他像尋常美劇里的那樣披著毛毯、捧著咖啡坐在警局里,妥妥帖帖的敘述自己所了解的那部分事因,安安穩穩地被送出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