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唔……”久川埴忍下肩上的過分力道,扯出一個微笑,符合道,“好的,福爾摩斯先生?!?/br> 伊達航還有些將信將疑,奈何他的手下們都任勞任怨地清理著現場,他也不能一直當甩手掌柜,于是再三囑咐幾句后便放任“偵探助手們”自由調查了。 林原百合子,女,二十歲。今日八點一刻時被鄰居發現死在家中,尸體吊于放梁上,因此最初的簡單推理便是自殺身亡。然而在初步尸檢后,在死者脖子上發現明顯的掙扎痕跡,以及形狀不同兩道勒痕,都敦促著警方以他殺為結論進行進一步調查。 為此,要找到不同于懸吊尸體的繩索的真正兇器,警官們正在不遺余力地搜查死者房內的每一處角落,如最終一無所獲,可能需要將搜查范圍擴大至整個樓層—— 那正是久川埴一行最不想看到的事。 試想萊伊或蘇格蘭的吉他包內被搜出了awm的場景,連久川埴都一時想不出“斬草除根”以外的脫身方式,那一定是最糟糕的結果。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一腔希望都投在面前的萊伊·福爾摩斯身上。希望他能及時找到兇器,安全屋的存在才不會暴露。 拜托…… “嗯嗯,這么來看,我實在太高估日本警方的偵查能力了啊?!比R伊的語氣陰陽,久川埴很懷疑這人懂不懂“低調”二字如何書寫——又或者,他只是太精通于偽裝了。 這幅張狂自負的模樣,和伊達航見過的任何一個麻煩偵探沒有區別,他耐著火氣問道: “那您有什么高現,偵探先生?” “并不是發現,只是一層十分簡單的推理?!比R伊隨意靠在窗臺上,微笑道,“我只知道,不會有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東西,除非它根本不是俗知的長相……你們推斷的兇器是什么?” “繩索、電線,或是釣魚線一類……”某個警員弱弱答道。 “通常犯人在進行絞殺時,會將繩索呈八字形反握,從而留下在頸后交叉的痕跡,哪怕兇手真的有正面勒死人的力氣,只要是繩索一類的東西,在脖頸側面也一定會留下勒痕。但是……”萊伊說。 “但是林原小姐的尸體上沒有!”另一個警員驚叫道。 “嗯,所以那一定是有一點硬度的細長物體?!?/br> “你是說,”伊達航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嚴肅,他撫著下巴打量尸身上不同尋常的痕跡,“那是一樣細長、可以形變,但又有一定強度的兇器——那是……” “鐵絲,鋼棍一類?!叭R伊微微頷首,看向窗外折疊架上隨風飄動的諸多衣物, “當然,這類物品,在生活中最常見的便是——” 晾衣架。 久川埴恍然,但看四周警官們一臉平常的樣子,好像這又并非多么高深莫測的推理。 “即使如此?!币吝_航說,“事實上,這屋里絕沒有搜出過被使用后、形變扭曲的兇器——包括您所指的那些衣架,它們都被檢查過?!?/br> “這樣……”萊伊沉吟著,緩慢踱起步來。他站定在房間一角的垃圾桶旁,痕檢專員正在細致從中挑找線索。 “請看這個?!彼麖木焓稚弦獊砟菑垰埰萍埰?,紙片邊緣帶著焦黑的痕跡,大約是燃燒后留下的, “‘衣憑’兩字,初看雖然難以理解,但這張紙的摸來觸感輕薄粗糙,是一張復寫紙?!?/br> “復寫紙……?這是一張收據?” “是,也不是?!比R伊頷首道,“確切來說,這是一張上門取衣憑證。這位林原小姐,曾向洗衣房預約了今早的□□,我想,只需要調查這附近的洗衣房訂單,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br> 在洗衣房打工的上門人員,恰好是林原百合子月前分手的前男友,因此服務過程中舊恨萌發一時爭吵激情殺人。在他的訂單中警方找到了沾滿被害人與兇手指印的衣架,面對這樣的證據,男人憤憤地承認了他的罪行。 一切都是那個女人不好,每個類似的男人都會這樣說,哪怕林原女士當真如他所言的強勢、自私、勢利、愛財,那也絕非他惡行的理由。 ——沒有什么能成為惡行的理由。 久川埴心知肚明這一點,便也不覺得自己與這位殺人罪犯有什么區別,他頗有些感同身受,悄聲感嘆道: “這下可一了百了了?!?/br> 他的語氣頗有些艷羨,萊伊走在他邊上,聞言便笑道: “你倒是很愛看八卦?!?/br> “體會一下正常人的生活,”久川埴半垂下眼,搖了搖頭,“畢竟我即沒體會過因愛生恨,也不太明白因恨殺人的心情……萊伊,你和你的女友怎樣?” 萊伊露出個意味雋永的微笑,不動聲色地移開話題:“不過,蜜勒米爾的性格或許適合強勢的女性?!?/br> “不了,我可是個很膽小的人,萊伊?!本么ㄛj頹地說,“如果真遇上了這么強勢的對象,那我恐怕只能任由她予取予求了?!?/br> 他們一并走回安全屋內,蘇格蘭在里頭聽見這逐漸跑偏的話題末尾,好奇地問: “誰的對象?” “殺人犯的對象?!本么ㄛl覺這是個很妙地雙關笑話,自顧自笑了一會,又道,“多虧萊伊的推理,警警察已經走了——幸好,我實在擔心那伊達航警官是個追根究底的性子,他會把事情變麻煩的?!?/br> “嗯,是啊?!碧K格蘭隨口附和他,或許他不喜歡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