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果真感到內疚嗎?”他眨著哭紅的眼睛。 安室透直覺他馬上要開始報復,屏住呼吸應是。 “那?!卑啄伒男∈肿プΨ揭陆?,小獸撒嬌似的力度卻讓人無法掙脫。久川埴抬起眼睛,貓一樣的灰色眼睛在一張小臉上攝人心魄地注視著他,安室透聽見他說道: “那么,為我做一件事……這件事只有你做得到,波本。拜托——” 孩子扯開嗓音,甜蜜的音色像淬著毒藥的糖。 第12章 清水茜3 “拜托,波本?!本么ㄛ@樣說,“明天,替我去醫院找一個叫尚田道夫的醫生,只能是他,只有他會cao刀清水茜的手術?!?/br> 他穿著短袖襯衫改造而成的兒童外衣,氣勢十足地指使波本在房間里忙來忙去。年幼的孩子抱臂坐在沙發上,任誰看到他嚴肅的神情都不會小瞧他。 等波本將碗筷和地板都清理干凈了,久川埴這才滿意地點點下巴,撐著扶手跳下沙發,途中還險些被過場的衣帶絆倒在地上。 “那瓶酒呢,你放到哪去了?”他背著手輕快地走過來,從桌上拿東西時不自覺踮起腳尖,那瓶波本的酒瓶對他而言顯然過大,若非波從蔥身后扶了一把,恐怕他細弱的胳膊得被酒瓶一下壓塌下去。 他朝著瓶口往里瞧了瞧,里頭居然還剩半瓶造孽的酒精,足以變小另一個不幸的人。久川埴的目光只在安室透身上停了一瞬,殘存的理智很快打斷他的想法,他坦然地把酒瓶塞給波本,一支食指指向水槽的方向,言簡意賅地下令: “倒干凈?!?/br> 安室透幾乎以為自己的打算被看穿了,但蜜勒米爾除此外卻也沒有更多的警告,幼童貓一般的目光時刻窺視著他,讓波本很難不動聲色地保存證據。 “然后,敲碎它,丟進下水道里?!本么ㄛf。 波本照做了,久川埴謹慎地跟在他身后,像能看穿他一般,敏銳地提醒: “不要動歪念頭,波本。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有些事恐怕是你沒命知道的。我想你也學過該如何守口如瓶?!?/br> 稚嫩的嗓音點到即止地表達警告,這場景著實有些割裂,因此波本好笑地拍拍對方的腦袋,背在身后的手則將一片玻璃撥進袖口。 “我很有自知之明,蜜勒米爾?!蹦懘蟀斓呐P底這樣說,“情報人員的生存守則之一就是,減少好奇心?!?/br> “哼,你最好是?!本么ㄛq疑地瞪起眼睛,仰著脖子的姿勢很不舒服,于是懶懶地爬回沙發上和安室透講話。 “關于尚田道夫,他是個怎樣的人?” 波本也坐下來,很貼心地給久川埴遞去一杯水。有時他覺得自己與蜜勒米爾的關系實在像一對盤桓的鷹,警惕、小心、戒備,但又不得不因合作而信任對方。 “他是……青田誠一郎的學生之一,很有手段——手術上的天分?!本么ㄛ裨诳桃饪刂圃掝}中的信息量,保守地透露, “你明天扮成外賣員的樣子去取肝,送到東京公立醫院肝膽外科的主任辦公室。找個機會告訴他清水茜的事,想辦法把小姑娘的病例調到我們手上?!?/br> “他怎么會聽我的?”安室透說,“一個主任級別的醫師,他會被我們掌控?” 久川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在說“還沒習慣嗎?”,他慢吞吞地嘆了口氣: “組織的控制力超乎你想象,尤其對于這種弱點明確的人……尚田醫生的女兒曾經和一個賭徒私奔,惹上過關東的一個□□,我們幫過他很大的忙。 “你可以用涉黑的證據威脅他的職務,或者告訴他40萬手術費用將打進他的銀行,怎樣都行?!本么ㄛ瓜卵劬?,專心玩弄自己的手指,狀似無意地說,“不過,我想你不需要這么麻煩……因為那是個和他的老師一樣,偽善又無能的可憐男人?!?/br>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這是久川埴頭一次和誰提起起他的父親,他也說不清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沖動?;蛟S是連番變故的確讓他的心理變脆弱了。 波本的表情變得警覺,久川埴因而及時停下話題,抱歉地扯出一抹笑。 “總之,這不重要?!彼f,“尚田道夫,他一定會聽從我們的要求,所以你只負責外送服務,我知道你擅長這個——” 說到這里,久川埴自然聯想到與安室透的多重打工人身份,歪頭笑了起來。 等他笑了一會,卻沒得到任何回應,才發現男人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為什么要這么說?”安室透突然開口。 “……什么?” “尚田道夫,你說他偽善又無能,不是么?” “……”久川埴撇過頭去,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這不重要,現在最要緊的是——” “可是你看上去很難過?!?/br> “……哈?”久川埴再次被噎住了,不得不說波本在這方面還算有天分。 “拜托,波本!你沒必要關心無關緊要的東西!” “不好意思,蜜勒米爾,你現在的體型看上去實在太惹人憐愛了?!辈ū韭冻鲆粋€真假未知的笑,“照顧孩子是成年人的本能哦?!?/br> 久川埴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安室透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直直與他對視半晌,還是久川埴先耐不住挪開視線: “真難以置信,我還能聽見如此正常的發言。我還以為這里所有人都會贊同弱rou強食的法則,所以孩子們合該去斗獸場相互廝殺,而非在成人的憐憫下辦家家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