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蜂蜜陷阱沒有起效,波本反倒更加曖昧地笑了起來。他身在久川埴私人的安全屋里,卻絲毫不覺得拘謹,就著話題與他一同享用了午餐,甚至還要得寸進尺開一瓶櫥柜里的威士忌。 “這里我都很久沒來了?!本么ㄛ兄?,懶洋洋地道,“久到我都忘了柜子里的酒。說真的,我還是喜歡公開的安全屋些,那里的物資補給可以走公賬?!?/br> “威士忌的口感,并不會因為時間改變?!辈ū居淇斓刈哌^來,聽上去卻像在借威士忌的賞味期夸耀自己。 久川埴抬眼看他拎著酒坐下,另一手指間夾著兩只高腳杯——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他放下酒品,極其刻意地將標簽上的“bourbon”轉向自己。 久川埴:“……” “我都忘了這個?!彼Z氣微妙地說,“誰送我的來著……?” 也許是貝爾摩德那個女人,他很不情愿地回憶起這事。那天他本該去琴酒那里,幫他檢查槍傷愈合后肌rou的恢復情況,結果趕到后卻發現貝爾摩德已經扮成他的模樣,正在對琴酒上下其手。 他和千面魔女一起,遭了琴酒的冷眼。那時的久川埴尚會為此而惶恐不安,因此貝爾摩德調笑似的送了他一瓶威士忌,權當安撫…… “等你到了喝酒的年紀,打開它?!苯鸢l女妖豎起一身食指,勾起一邊唇角,像那枚誘人墮落的毒果,“……甜心、蜜糖,收下我的禮物,這是送給離開伊甸園的夏娃的東西?!?/br> 她在叫久川埴的名字,卻讓他聽起一身雞皮疙瘩。久川埴產生某種微妙的不安,他看見波本已經拿起開瓶器了,他正在打開那瓶所謂“禮物”。 ……至少,總不會是毒藥。 畢竟波本還能面色如常地飲下第一口酒,久川埴稍稍放下心來,盛了一小盞給屋角的神龕供上,而后也學著他小口抿起酒液。 “無意冒犯?!辈ū九e了舉杯,笑說,“把神龕放在安全屋里,倒確實是新奇的選擇?!?/br> 哈尼仿佛沉浸在回憶中,抿著唇,細細咽下一口烈酒,半晌道:“畢竟,醫生可能是最信玄學的物種了吧。以前我也覺得父親祭神無趣,但現在我想,恐怕就是我這樣的態度惹惱了上天……” 威士忌的度數很烈,口感也超乎想象的辛辣,然而玉米的甘甜和白橡木桶的醇厚風味很快中和了這種不適,久川埴不覺得討厭,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大腦開始自然而然感到舒適。 那些強壓下的情感也漸漸開始矛頭——這或許是貝爾摩德的本意,告訴他成年人與酒精與生俱來的相伴關系——對于久川埴而言,那就是家人之死與逝去的烏托邦。 在那些經歷面前,他并不像自以為是的那樣冷情冷意,毫無觸動。他說不出自己之前為何不感到悲傷,又為何在此時才覺得不安襲滿心頭……但他大概理應哭上一場的。 視野開始變得模糊,頭腦異常得發熱,大腦在麻痹下感到異常的歡愉,久川埴不習慣這種感受,他聽見誰在模模糊糊叫他的名字,眨著眼想看清時,卻發現一滴淚水正劃過他的臉頰,一瞬的觸感留下淡而無色的水痕,印在皮膚上格外清晰。 “久川君?蜜勒米爾?” 也許是他的反應太過劇烈,安室透放下酒杯,試著查看久川埴的體溫,被他一把抓住右手。遲來的關心,多余的熨帖,正在迷醉他的心神,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臉,只覺得他的溫度似乎和誰相仿——那大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久川埴討厭他的許多弱點,但他的確愛他。 “爸……爸?” 他恍惚地呢喃,說罷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臉瞬間紅了。 “不……抱歉,波本?!?/br> 他掩著下巴覺得尷尬,但波本似乎更在意其他的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樣子讓久川埴有些迷茫,而后他也很快意識到了。 ——因為他的聲音變得太柔軟、太稚嫩了。這不是17歲的久川埴的聲音,反而更接近于一名……尚未變聲的青少年? 第11章 清水茜2 安室透的表情帶著困惑、混沌和迷茫,但成年人應對突變總歸更冷靜些。見久川埴猶是懵懵的遲鈍表情,他一把拿掉少年握緊的酒杯,里面的液體已經見底了,然后快步將人推進洗手間去。路上久川埴險些被自己變長的褲腿絆了一跤,而后他愣愣地在變高的洗手臺前懵了半晌,突然領悟到—— 他變矮了! 這是第一判斷。而當久川埴撐在洗手臺上努力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他將更為惶恐地發現—— 不僅變矮,而且變小了! 年幼的身體、年幼的臉和天真的眼睛,半長的發型通通變短,眼下過勞的青黑也盡數消失殆盡……這是7歲時久川埴的模樣,那時他還不諳世事地呆在父母身旁,試圖就此開啟幸福的一生。 “啊啊,貝爾摩德!”他飛快想起這位始作俑者,甩著變成水袖的襯衫沖出門外,一下把駐留門口的安室透撲了滿懷。 就算以變小前久川埴瘦弱的力氣也根本撲不倒他,安室透穩穩接住懷里的人,關心、又帶些探聽意外地在問: “怎么了?” “手機給我!”久川埴cao著尖銳的童音叫道,急急跑去用餐的地方扯過電話,晃了半天腦袋也看不清上面的人。 酒精和藥物的雙重影響讓他的視野模糊成一片,他一把將手機塞進波本手里,閉著眼睛指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