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木門通古代 第116節
金二哥在青山郡的碼頭也是個熟面孔了。 作為郡城,青山郡的碼頭比安平縣足足大十來倍,平常在這里來往的商船也是絡繹不絕。 像金二哥這樣的小船家,自然不可能長時間把船停在碼頭的上貨口,平常把客人送下船后,他們這些小船就只能停在碼頭的一側招攬生意。 今天金二哥早早地從安平縣出發,到青山郡的時候天色還早。 想到自家小妹的叮囑,金二哥也沒急著招攬顧客,而是對著碼頭這一側擺攤買魚的一排小攤販叫賣道: “豆腐!鮮嫩軟滑的豆腐!和魚頭燉湯味道最是鮮美不過的豆腐!” 作為船家,平常金二哥迎來送往的,嘴皮子自然也是利索的。 這話他一吆喝,不止是賣魚的攤販,就連在碼頭上忙著上下貨的力工和商販,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金二哥也不怯場,把船頭的繩子拴到碼頭上設置的木樁上,又拜托旁邊的相熟的船家幫自己看著一點船后,他就帶著那一筐豆腐上了岸。 作為食物,豆腐的外表白生生的,看著就不錯。 原本金二哥還以為自己要想把這一筐豆腐都兜售出去,少不了要費些時間跟口舌。 然而青山郡作為郡城,平常有不少的大商賈在碼頭上出沒。 今天也是金二哥運氣好,正好遇到了識貨的人。 一位做布料生意的商人,之前也在平都嘗過這豆腐的味道,對這豆腐的價格和味道也是記憶深刻,這會兒只是打眼一看,就把這豆腐認了出來。 金二哥上岸后正想再出聲吆喝一番,然而他剛一張口,就被一個壯漢捂嘴了最往前帶。 金二哥哪經歷過這種事情啊,他被捂住嘴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這碼頭上人來人往這么多人,他今日是遇到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傷人的狂徒了? 然而不等金二哥叫喊出聲,這位捂著他嘴巴的壯漢就連忙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不要聲張,你這些甘脂,我家老爺全都要了,雖然這東西價格不菲,但是我家老爺也不缺錢,你安靜跟著我去見老爺就是?!?/br> 金二哥驚魂未定之下,聽到對方說了這么一串有的沒得,心里的戒備也是不會小的。 金二哥常年混跡碼頭,哪會貿貿然就跟著陌生人走呢,這要是被對方引到僻靜地方去了,對方一個悶棍下來,他不就暈了,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淪落到何處去了。 察覺到金二哥張著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對方也略微松了松捂嘴的手。 察覺到嘴上捂著的力度小了一些后,金二哥連忙開口道:“這位、咳,這位兄弟,你家老爺是想買我這些豆腐是吧?!?/br> 至于對方嘴里說的甘脂,金二哥也沒在意,之前他就聽自家妹子說過了,這豆腐外面也有人會做,縣里的老爺說是叫甘脂。 對方聽說姚家的豆腐只賣一個大錢的時候,也是十分的不敢相信,之后更是每天都要在姚家的攤子上買上十來塊豆腐回去吃,大有要一直吃到吃膩了為止的架勢。 知道對方是認出來自己手里的豆腐,金二哥連忙擺手道:“嗨呀,我這豆腐本來就是帶來賣的,不過是一點吃食罷了,哪里稱得上價格不菲呢,你們老爺要是想要的話,兩個大錢一塊,全部買走都行?!?/br> 對方一聽金二哥這話,連捂嘴的動作的顧不上了,一臉震驚地瞪圓了眼睛:“啊,兩、兩個大錢一塊?” “是啊?!苯鸲琰c了點頭,他又不傻,看著對方反應這么大,他也就沒再提這豆腐在安平縣只賣一個大錢的事情了。 這青山郡的豆腐賣兩個大錢一塊,也是姚家人商量過后一致決定的。 金氏對自家的豆腐有信心,也想幫扶娘家,知道自家兄長在碼頭上載客并不容易。 這樣的營生就是看運氣的,運氣好滿客的話,那這一天就算是有個好進項,但也有那種一天只能遇到一兩個客人,甚至幾天內一個客人都沒有的情況。 金氏琢磨過了,要是這豆腐在青山郡也能賣得開的話,以后就讓自家兄長撐船幫著他們賣豆腐了。 一塊豆腐賣兩個大錢,兄長每賣出兩塊豆腐,就分他一個大錢,這進項怎么都比載客要穩當的多。 這些事情金氏是和婆家人商量過的,姚老翁等人都沒有意見。 兩塊豆腐給一個大錢也不高,船本來就貴,金家前些年為了買這一艘小船,也是花了好幾兩銀子的,而且安平縣離青山郡可不進,哪怕以后金二哥天不亮就出發,來回一趟也得一天,加上賣豆腐要耽擱的時間,怕是要兩天才能來回這么一趟。 總之對于這一塊豆腐兩個大錢的價格,金二哥是一點都不心虛的。 今天他這一趟只是想先來試試水罷了,金氏一共就只送了一板豆腐過來,一板豆腐十六塊,兩個大錢一塊這些豆腐也只能賣三十二個大錢罷了。 這么一筆小生意,金二哥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和對方走的,只說要想買豆腐就給錢,要不他家老爺過來,總之他是不會跟著走的。 對方只是隨從,雖然也震驚這甘脂的價格如此低廉,礙于金二哥堅持,他也只能讓對方稍等一下,他去請自家老爺過來看一看。 第126章 荊正天聽完自家隨從的話后, 那可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 “你不是在拿老爺我逗樂子吧,那可是甘脂,兩個大錢一塊?” 荊正天的隨從耷拉著眉頭道:“我哪里敢胡說, 那位小哥確實是這么說的?!?/br> “之前老爺你不是說那甘脂十分難得嘛, 對方賣得這么便宜,我也分辨不出來是不是一個東西了, 還得請老爺你過去掌一掌眼?!?/br> 甘脂這樣的好東西, 荊家的隨從別說吃了,連見都沒有見過,只是陪著荊正天赴宴的時候聽他說起過。 那場宴會的主家和賓客那都是身價萬金的大商人,就荊正天這種商戶,也就剛夠入席的門檻,身邊的隨從是沒資格跟隨的, 只能在自家的馬車上等著散席。 其實荊正天聽完價格后,已經不覺得金二哥買的東西是甘脂了, 不過兩樣東西確實很像, 抱著順便求證一番的想法, 他還是理了理衣裳走了過去。 隨著荊正天一步一步的走近, 金二哥手里抱著的那一板豆腐就顯露得更加清楚了。 上次荊正天在宴會上吃的甘脂正是涼拌的,平都的上等人喜歡這甘脂的純潔無瑕, 覺得除了涼拌之外, 其他的做法都是在糟蹋這難得的食物。 也多虧如此, 荊正天才能一眼就能認出這大塊大塊的豆腐。 荊正天越走越想不明白,這東西分明就是甘脂沒錯,怎么這價格卻如此的低廉。 荊正天一身綢緞不說, 還頭戴金冠,腰掛玉佩, 這種人要放在以前,金二哥是連視線都不敢對上。 然而今天這貴人卻格外的讓人難以琢磨,在金二哥低下頭胡思亂想的時候,荊正天已經走到他面前了。 都不等金二哥開口招呼貴人,荊正天就在他的注視下直接伸出了手。 在金二哥一臉不可置信的注視下,荊正天直接伸手從他手里掰下了一塊豆腐下來扔進了嘴里。 荊正天的動作實在太快,在金二哥意識到不對,想要開口阻止的時候,對方的豆腐都吃到嘴里了。 細細地品味過嘴里豆腐的味道好,荊正天堅信眼前這兩個大錢一大塊的豆腐,確實是平都的豆腐無疑了。 作為大商賈,饒是荊正天此時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面上還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你這豆腐味道不錯,兩個大錢一塊十八,我都要了?!?/br> 荊正天不是個吝嗇的人,作為富商,他出門在外時可不會帶上一包銅板。 他開口說完要包圓金二哥所有的豆腐后,轉手朝身邊的隨從抬了抬手。 隨從聞弦歌兒知雅意,當即秒懂,從懷里摸出荷包就要掏銀子。 這個荷包里裝的就是荊正天出門在外需要花用到的碎銀子,荊正天嫌碎銀子沉,他自己身上帶著的荷包里面裝的都是金子和銀票。 這銀票是平都商會這兩年才弄出來的新鮮玩意兒。 平常商販出門在外,最麻煩的就是貨款的運送了,銅錢沉重,金銀打眼,這要是大喇喇地帶著幾大箱子錢上路,就相當于是各活靶子,容易被山匪流民給盯上。 以前哪個富商出門在外不得在這種事情上栽幾次跟頭,后來大家學聰明了,知道用錢財打點商路上的綠林好漢了。 這種類似于交保護費的行為,雖然一樣的要舍財,但是至少保障了自家商隊的人身安全。 后來有了銀票后,商戶們出門販貨就更加有保障了,他們只用把錢存在商號里面,然后憑著各自的印章在各州府的分號里出示銀票和印章取錢。 要是遇到危機的情況,他們這些加入了商號的商戶,還能憑借信物在各分號預支一筆錢財。 當然了,這些便利都不是白白享受的,荊正天他們這些商戶所要付出的,就是得每年都把自家生意所得的兩成利上繳到商號里面,用來維護各分號的運營。 這銀票最小的面額就是一百兩,荊正天自然不舍得拿給金二哥。 他的隨從也是個吝嗇的,雖然這荷包里裝的銀錢不是他自己的,他還是十分謹慎地翻遍了整個荷包,從里面挑了一顆最小的碎銀子出來遞給金二哥。 然而就是這么一小顆碎銀子,就足夠金二哥震驚的了。 荊正天的仆從接過金二哥手里的那板豆腐后,金二哥手忙腳亂地在懷里摸了摸,隨后一臉窘迫道:“這太多了,我找不開,要不大老爺你去錢莊換些銅錢來?!?/br> “沒事,都給你了,不用找?!?/br> 看著金二哥手里那顆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碎銀子,荊正天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瞪了一眼自家的隨從。 荊正天抬手從隨從的手里拿過了荷包,從里面撿了一塊約莫有五錢重的銀子出來遞給金二哥。 金二哥手里緊緊攥著一塊小碎銀子,面前還有一塊大銀子,這說是天降橫財都不為過了。 橫財是最燙手的錢,金二哥可不敢收這個錢,然而就在他張了張嘴想要拒絕的之前,荊正天率先開口了。 “這錢小哥你拿著,我想和你打探一些消息,這點錢就算是你的辛苦費了?!?/br> 金二哥覺得自己就是一升斗小民,給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過荊正天都這么說了,他也只能乖乖聽著。 好在荊正天也沒問什么金二哥答不上的問題:“敢問小哥,這豆腐是誰做的?!?/br> 金二哥聞言想了想,覺得這沒什么不能說的,畢竟現在大半個安平縣的人,都知道這豆腐是他妹子婆家人撞了大運,入了貴人的眼,才能幫著貴人做豆腐賣。 “這豆腐是我妹子和她婆家人做的,他們家平常會接待一些來往的客商,這豆腐是一位客商雇他們做的……” 作為金氏的娘家人,金二哥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消息,不過他可沒缺心眼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實托出,也沒提這豆腐生意是那林姓商人和姚家一人一半,只說姚家是幫工的,做一日,得一日的工錢。 荊正天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懷疑什么,畢竟看金二哥的穿著打扮也不是什么富貴人家,這甘脂的做法絕對不是他們這種平民能知道的。 要是是幫著其他客商做工,那這事情才能稱得上是合理。 想到這甘脂在平都的名氣,荊正天心里也動了心思:“那這豆腐以后你們是會經常拿到青山郡來賣嗎?那位客商現在可否在安平縣,要是在的話,能不能麻煩小哥引薦一番?!?/br> 金二哥一五一十地回:“這豆腐肯定是要賣的,以后我載客的時候都會順便帶些豆腐過來賣,那客人我也沒見過,不過對方現在不在安平縣,至于引薦,我連人都沒有見過,那就更幫不上忙了?!?/br> 意料之中的答案,荊正天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多說什么,只笑道:“那還是麻煩小哥幫我多留意一些,我姓荊,就住在城南,城南的荊家綢緞莊就是我的產業,要是小哥以后見到了那位客商,還麻煩順嘴提一提我的名字,要是這是能成,少不了小哥你的好處?!?/br> 為了展示出自己出手大方,荊正天不顧身邊隨從一臉rou疼的神色,又從荷包了抓了一把碎銀子出來,硬塞到了金二哥的手里。 金二哥活了三十來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別人往他手里硬塞錢的事情。 金二哥倒是想推辭,然而荊正天根本就不給他推舉的機會,塞完銀子后就走了,讓金二哥想要要回木筐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不過金二哥看著自己手里的銀子,心緒激動得不行,也就顧不上那個并不怎么值錢的木頭筐子了。 豆腐賣得太順利,金二哥手里攥著一把碎銀子,見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了,他不想引人注意,連忙把銀子收進了懷里,隨后三步并作兩步地回到了船上。 和他交好的船家見他已經開始解繩子了,還有些意外:“你這就要回去了不再多等一會兒,萬一能順路撿幾個客人呢?!?/br> 這要是放在以前,金二哥肯定是要多等上一等的,畢竟郡城這么遠,來一趟也要花上半天時間,空著船回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而今天金二哥卻是顧不上這些了,現在他激動得手上的汗冒了一茬又一茬,想著懷里的那些銀子,他就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