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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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任何有煙癮的人都不會做出視頻中他這種舉動。 之后,他在撒滿煙絲的床上忍過了三次陣痛,全程咬緊牙關,沒哼過一聲。 視頻一小時三十分鐘。 這時他又做出了個有些奇怪的舉動,他抬手摸了自己后頸的傷口,又摸了自己額頭上的汗,摸完了反復放在鼻子下面聞。 血液和汗液是含有最多信息素的,他在聞信息素的味道? 聞了一會兒,他抿了下唇,臉上露出了很淡的滿意的神色。然后他翻出了一張傷口封鎖貼,動作很輕很小心的貼在了自己受傷的腺體上。 莊捷皺了下眉,根據他腺體受傷流出的血液顏色看,視頻剛開始時應該是剛受傷,明明有傷口封鎖貼,為什么要等一個多小時之后才貼?還是在觀察了信息素的味道之后。 他是有意的在……讓自己腺體受傷,從而使信息素發生變化? 視頻中,柯青裁處理了腺體傷,才剛把手放下,沒過一會兒,床上的人突然愣了一下,不動了,低頭看著自己,臉色茫然到幾乎有些莫名其妙。 他懵了半分鐘才像是確定了什么,扶著床起了身,半個身子走出鏡頭外面,開門朝外喊:“媽,破水了?!?/br> 莊捷看到他起身之后的床,在他坐過的地方有一塊深色的水漬。 柯青裁叫了人之后就回到房間,把帶血的刀子收了起來,又像是藏起了拍攝的設備,鏡頭里變成了一片漆黑的,不過錄制沒有停止,聲音仍很清楚,他應該是把拍攝設備帶在了自己身上。 這應當是要生了的征兆,柯青裁做完這些屋子里就沖進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吵嚷。 “我的老天,你這屋干嘛了,這么大信息素味兒?真沖!” “瞎叫什么,沒聽青裁破水了?你這個當哥的能不能穩重點,快把青裁抱起來呀,小婷去拿待產包,走走走,開車出發!” “動作都快!本來咱們要去305軍醫院就遠!能不能快點?!” 所有人帶著柯青裁上了車,視頻里有車行駛中細微的噪音,過了一會兒,柯青裁緊促的抽氣聲很低的響起來,他喘得很費力,像是喘氣動作大了都會痛似的,喘一會兒直到發出一聲痛吟,然后馬上就咬唇噤聲。 所以為什么之前一個人在屋子里時,疼得滿臉汗也不發出一絲聲音? 車上有人在安慰,“忍忍啊青裁,忍一下,躺好別動?!?/br> “疼得厲害嗎?隔多久疼一次了?馬上就到醫院了啊?!?/br> “……還有多久?”這是柯青裁的聲音,比現在顯得稚嫩,也更有脾氣,聲音虛弱,但語氣是硬邦邦的。 “快了啊快了,再忍忍?!?/br> 安慰的話越聽越干癟,連看視頻的人都能感覺到急躁,車程二十分鐘了,這人還是只會說屁話。 又一次痛起來,柯青裁忍不住低聲罵了臟話:“啊……我c!到了沒?到底、還要多久?……能不去305軍院了嗎、首都三院不是很近?” “馬上馬上,這次真的快到了,看到醫院大樓了!” 柯青裁崩潰的話沒人接茬,他像是放棄了,不再出聲。 接下來就是停車、下車、進醫院產房的一系列動靜,柯青裁是第一個進的產房,他跟助產士說想記錄生產過程,對方馬上同意了,還幫他把機位擺好,視頻終于有了畫面。 在幫柯青瓷換衣服時,助產士驚叫一聲,“哎,你這腺體怎么回事,怎么有血?受傷了?剛才家屬怎么也不說,你不疼嗎?天吶?!?/br> 柯青裁用手放在后頸很輕的碰了下,低聲說:“沒事,我貼了封鎖貼,已經不流血了?!?/br> 助產士面色抽搐了下,像看著腺體傷都能感覺到痛,“你這都要生了,腺體縫針得趴著,你也趴不了,也打不了麻醉,其實也只能貼傷口封鎖貼,你貼的挺好的,等生完再去縫針吧?!?/br> 他蒼白的笑了一下,“謝謝?!?/br> 之后,陪產的人才進來,是個中年女性,助產士愣了下,問:“哎?這怎么家屬進來了?他的伴侶呢,讓伴侶進來啊?!?/br> 女人說:“他沒有伴侶,我是他媽,我陪著他就行了?!?/br> 助產士嘖了聲:“要的是alpha陪產,家屬進不進來的吧,沒什么必要?!?/br> 女人:“讓我陪著吧,他一個人不行?!?/br> 助產士沒在說話。 莊捷看著視頻,在里面說“沒有伴侶”這句話時,眼神略微一沉。 視頻中出現的產房到處是一片白色,墻上有標牌寫出305軍部醫院的字樣。 莊捷略微擰眉。 這是軍區的醫院,雖然也面對大眾開放,但有硬性的規定優先治療軍人,也就是說就算在這里排上手術,如果醫院有受傷的軍人,會被無條件插隊。 而且這里只有外科和皮膚科強勢,產科似乎沒什么特殊,也沒出過知名的專家,為什么他們專門繞了遠路來這里生產? 莊捷對這家醫院算熟悉。 第一次去是幾年前,在那次意外發情之后,沒幾天就到了軍部新兵體檢的日子,他在這里進行了進入軍部前的正式體檢。 視頻中的omega此時聲音突然高起來,發出了聲很長很難捱的痛叫。 莊捷知道柯青裁有多能忍痛,要痛到什么程度才能讓他喊成這樣。 助產士對記錄生產過程應該是有不少經驗,選的機位是在產床上方的一側,鏡頭自上往下,能拍到躺在產床上的人的側臉,還有他分開的放在產床兩側的雙腿。 腿上蓋著一層醫院的無菌布,但可以想象下面的空白,而那里還站著幾名醫生和助產士。 醫生將手朝下放到了無菌布下面,接著,柯青裁一下子把頭仰起到極致,頸側繃起長長的青筋,無法抑制似的從咬緊的齒間擠出聲昂長的哀叫,到尾聲時已經帶出了兩聲抽泣。 醫生收回了手,聲音很平淡,說:“才開了四指,等著吧?!?/br> 柯青裁像是失去力氣,閉上眼頭轉在鏡頭的另外一面,無聲無息。 又過了很長時間,期間柯青裁疼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跟著助產士教的節奏呼吸,但醫生再次過來看過之后,擰起了眉。 “這樣不行,怎么才六指,開得這么慢?” 柯青裁聽了更難受,轉了下頭,受不住了似的眉心死死彎折,疼到面色青白。 女人問:“這可怎么辦,醫生,上催產素?” 醫生略微沉吟了下,問柯青裁:“是不是夫妻生活少?本身男omega骨盆就偏窄,沒什么夫妻生活的更不利于開指,要不轉剖腹產吧?!?/br> 柯青裁只求解脫,汗濕的眼睛都快睜不開,輕微但急切的點了頭。 他還沒說出話來,他媽就大聲打斷:“不行!我們不剖!他這么大個子,怎么就不能生?” 醫生不耐:“他是長得高,但不代表他骨縫開的好,而且你看看他個子,他孩子也長得比別人孩子大,不剖就受罪吧?!?/br> 柯青裁一只潮濕的、白生生沒有血色的手去碰他媽放在床邊的手,帶著哭腔,很低的叫了聲:“媽……” 不知怎么,莊捷呼吸一窒。 這一聲像是隔著幾年的視頻打在莊捷胸口的一槍,有什么在他胸中引爆了。 視頻雖然片面,但足以體現柯青裁與家人關系的僵硬,他對家人有的只是抗拒,但卻在這一刻疼到開口哀求。 莊捷腦中有片刻抽離。 如果快速回憶,外交官似乎從未有過一次示弱,無論是病痛發作還是被信息素暴力,他永遠可以承受。 莊捷從未有一次等到過他求救。 但女人仍然不為所動,“不行,這才哪到哪,還沒上催產素呢。青裁,你聽媽的,咱能生,堅持堅持啊,孩子,你咬咬牙就生下來了,全靠你了?!?/br> “嗚……我不行……” “你聽話,青裁!” 醫生又問:“到底剖不剖???” 他疼得滿臉淚和汗,脖子從產床上挺起來,叫道:“剖!我剖!我受不了了!” 第50章 “剖!我剖!我受不了了!”即便已近猙獰,柯青裁也叫不出多大的聲音來。 但女人卻用高亢幾倍的聲音尖聲打斷他:“剖腹產會留疤的,你忘了?你不能留疤,你最害怕留疤了,是不是?” 她在說留疤這個詞時語氣意有所指,略帶警告的看了柯青裁一眼。 醫生皺起眉,嚴厲起來,“這位家屬,我們首要采納的是病人本人的意見,你別左右他的想法,你要是再影響他你就出去,讓他自己生!” 女人語氣立即軟下來,語重心長的哀求:“不是不是醫生,我不是左右他想法,只是他還小,他什么都不懂,你看看他,他還沒結婚呢,留下剖腹產的疤以后怎么辦呀!他自己不懂事搞大了肚子,我們當家長的不好再不為他負責??!醫生,你讓他再試試,他身體好,一定行的,你上催產素試試啊,總不能連催產素都不上就說他不行吧?” 醫生:“你!” 莊捷眉心深深擰起,黑眸幾乎沒有眨動,仔細觀察能夠發現,此時他的視線更集中,已從觀看整個視頻轉變為只凝視著產床上那人的臉。 視頻里此時痛叫的聲音都幾乎沒了,只剩下女人長篇大論的哀求,久遠的聲音通過電磁記憶播放出來,有種令人窒息的詭異。 人在身體極限的時刻,身體和心理都極度虛弱,判斷力和理智也大幅削減,甚至沒多少能量,當時的他還那樣小,他好人不容易攢出力氣的呼救卻被徹頭徹尾的鎮壓。 對方甚至是對他具有各種意義上壓迫力的母親。 母親的話像是咒,如同一張沉重細密的鐵網罩下來,有一瞬間,莊捷看到柯青裁連呼吸都停了,用盡力氣都吸不進一口氣。 這種“沉重的母愛”甚至不光影響那個年少的病人,連產房里的助產士和護士都沉默了一會兒,她們用同情的眼神看著產床上的人。 柯青裁此時安靜了,那雙很亮很冷的眼睛暗淡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霧,他不再說話。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在見過如今的外交官、見過視頻開頭時像只少年獨狼一樣的柯青裁、然后又迅速在幾個小時間見到了他的第三種狀態。 像一朵開著開著,忽然被人一潑guntang的開水澆了根,突然就爛掉了的花。 視頻里的女人于是高興了,覺得說服了自己的孩子,他終于懂事了,聽話了。 但莊捷很清楚,他不是被說服了,他是徹底絕望了。 莊捷坐在光腦前面許久未動,像是凝固成冰,他可以肯定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無力的時刻。 停了兩分鐘,護士取出了催產素,最后又湊近了柯青裁,聲音很輕很柔和,態度有些循循善誘的問他,到底還要不要轉剖腹產。 柯青裁當時望了她一眼,那種眼神讓莊捷覺得很可憐。 護士只是問問,柯青裁都來不及說話,他母親馬上叫喊起來,“什么意思?你們少在這里躥騰人,他這不是好好的,哪就不能生了?你們安得什么心,我孩子以后還要嫁人呢??!” 年輕的護士被氣得眉心緊皺,但戰斗力屬實比不上那名婦女,也不想再給病人壓力,于是咬著牙沒回嘴。 見到連累她也挨罵,柯青裁神色狼狽起來,有些急的把冷白潮濕的手伸出來,細得有些嶙峋的手攥成拳頭,伸到護士面前,很快的說:“你打吧,快點?!?/br> 他像是無法再忍受母親的聲音,為了讓她住嘴寧可痛下去。 至此,沒能成功轉成剖腹產,催產素滴上,柯青裁的疼痛又像是提升了一個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