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死生不復相見?！?/br>
    段明曦大步離開。

    姜氏望著她的背影咬著牙怒道：“果然是商戶家長大的，不知感恩的東西……”

    “娘！”段徽柔紅了眼，“是不是大舅母又在你耳邊說了什么？”

    姜氏眉心一皺，“你管這些做什么？”

    果然如此！

    之前大哥跟弟弟已經把母親勸好了，她待大姐也平和許多，結果現在又變了。

    大姐說的沒錯，姜家就是一根毒藤！

    第573章 軟禁

    段徽柔看著自己的女兒，自從做了母親之后，她的想法跟以前也大不一樣了。

    這是她拼命生下的孩子，這輩子只想把她捧在掌心里，好好寵著，護著。

    所以，她現在更能明白大姐當初的難過與憤怒了。

    她對不起她。

    段徽柔臉色蒼白的看著母親，“娘，我們已經很對不起大姐了，你為何還要這么傷她？她哪里對不住你？姜家，姜家，全都是姜家，你既然這么放心不下姜家，等我出了月子，我會親自跟祖父祖母說，請他們放你回姜家，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姜氏驚住了，隨即氣得渾身打顫，“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把你當眼珠似的疼著，你就這么回報我？你個沒良心的?！?/br>
    “你要是真的疼我，明知道我在坐月子，來跟我鬧什么？”段徽柔哭道。

    姜氏就有些心虛起來，“我還不是怕你為了不相干的人真的跟王爺傷了夫妻情分，我這是為了你好?！?/br>
    不相干的人……

    原來大姐在母親眼里是不相干的人。

    難怪她說斷絕關系，死生不復相見。

    段徽柔渾身無力的靠在軟枕上，“我還在月子里，沒精力跟你吵。不過，大姐一向說到做到，若是長房的爵位真的落到了二房三房頭上，你怎么對得起大哥？來人，送大夫人回去?！?/br>
    藍江媳婦猛地竄進來，手臂用力攙扶著姜氏就往外走，邊走邊笑道：“夫人，您請?！?/br>
    姜氏使勁掙扎，“放開，你一個賤婢敢對我動手？”

    藍江媳婦才不管那些，硬是把人半拖半拽的送出府外。

    呸！

    黑了心肝的東西，也配給她們大姑娘當娘！

    段徽柔哭的眼睛疼，卻還是打起精神給大哥寫了封信，寫著寫著又哭起來。

    她跟姜家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姜家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她都放下了。

    但是這次，她不能再放下。

    不知大舅母又跟母親說了什么，讓她現在好似入魔了一般，若是真的做出什么對不起大姐的事情，以后可怎么辦啊。

    誰都能扔下她娘，只有她不能，畢竟她是真的疼愛過她的。

    信紙上淚珠花了字跡，她實在是沒力氣再重寫一份，就這么讓人送去了大嫂的手中。

    肖氏看了信飛一般的就趕來了，拉著段徽柔在屋里說了半天話，然后又坐上馬車離開了。

    隔了幾日，肖氏去了端王府見明曦。

    明曦把人請進來，茜草送上茶，她這才開口道：“大嫂，今日怎么得空來了？”

    肖氏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說，先嘆了口氣，“那日你跟母親見面的事情，徽柔跟我說了?！?/br>
    明曦聞言也不意外，看著肖氏說道：“她如今倒是出息了，還把你拉下水?！?/br>
    聽著明曦這語氣，肖氏微微安了心，便道：“二meimei哭了半日，我去見她的時候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月子里哪里能這么哭，也不怕傷了眼睛?！?/br>
    明曦沒說話，這怪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姜氏。

    “二meimei跟我說懷疑是姜大夫人跟母親說了什么，讓我去查一查這件事情。這種事情我不好伸手，就跟你大哥還有三弟說了，三弟往姜家走了一趟?！?/br>
    明曦就知道，每次姜氏反常，背后必然有姜家的功勞。

    “原來是姜素潔在皇陵那邊送來一封信，讓家里想辦法把她弄回京，皇陵那邊日子清苦，她受不了了?！?/br>
    明曦皺眉，“就算是被送去皇陵守陵，身邊也是有人服侍的，只不過不像以前前呼后擁罷了，怎么就過不得？”

    不管是白時溪還是謝慕華，誰都沒寫信回來訴苦，姜素潔就受不了？

    “三弟從姜家那邊打探來的消息，說是姜素潔跟陳姨娘不和，兩人總是吵架。廢太子去了皇陵那邊后，整日酗酒，還寵了幾個皇陵那邊皇莊上的婢女，院子里鬧哄哄的?！?/br>
    明曦：……

    “他現在越過越荒唐，姜素潔一看這架勢絲毫指望沒有了，就想著要回京，不能爛在那里，就給姜家寫信求救。姜家現在哪里還有本事把她撈出來，姜太夫人就讓母親想辦法?！?/br>
    說到這里肖氏嘆氣聲又重了些，“姜太夫人如今身體越發不好了，口口聲聲說將死之人，就想臨死前能看到姜素潔這個大孫女。你知道的，母親一向孝順……”

    明曦冷笑一聲，“她現在能有什么法子把姜素潔弄回京，大哥就算是伯爺，胳膊也伸不了那么長，三弟翻過年才要科考，她就盯上了段徽柔？想讓段徽柔求晉王幫忙？”

    反正姜氏不敢來找她，她也不會幫忙，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肖氏點頭，“是，那日你去的時候，母親正逼著二meimei想辦法，母女倆鬧得不痛快，所以……”

    “所以我去的時機不好，正好撞她槍口上，她就朝著我撒火？”明曦淡淡道。

    肖氏也不懂自己那婆母腦子到底怎么想的，一臉無奈的開口道：“夫君跟三弟從姜家回來后，就跟祖父一起商量了此事。只要姜家還在京城，母親就容易被姜家鼓動，難以預測會做出什么事情?！?/br>
    明曦了然，姜氏若是跟大老爺夫妻感情好，也許不會被姜家綁的那么深，但是兩夫妻如今只能算面和心不和，早就沒了感情，她打心里覺得只有娘家才是她的依靠。

    “若是下手把姜家趕出京，容易落人把柄，再說姜家爛船還有三斤釘，不值當的為了他們搭風險。所以祖父做了個決定，讓父親代他老人家回老家祭祖，然后讓母親隨行，等他們到了老家就再也不能回京城了?！?/br>
    等于是先把人騙過去，再把人軟禁起來。

    明曦抬眼看著肖氏，愣了一下，然后說道：“也好，如今京城還不穩當，經不起一絲風險?！?/br>
    肖氏聽到這話也緩口氣，“我是來與你說一聲，不用再擔心此事，祖父身邊的人親自跟隨，會在那邊一直盯著的?！?/br>
    別人管不住段大老爺夫妻，但是老伯爺身邊的人能管住。

    姜氏還不知這是給她挖下的坑，聽說能以長媳的身份替長輩回鄉祭祖，還覺得十分榮耀，歡歡喜喜的跟著大老爺出了京。

    楊姨娘留下了，正因為楊姨娘留下，姜氏從不覺得自己不能回京。

    姜氏離京那一日，姜大夫人坐著馬車去追，她的女兒還沒回京，姜氏怎么能走？

    但是被段愉暗中派的人在城外攔下了，姜大夫人把人的臉都抓花了。

    第574章 舌燦蓮花的女兒

    姜氏走了，姜大夫人沒有法子，又去晉王府找段徽柔，想要逼著她救姜素潔。

    段徽柔沒見她，她就在王府外哭天抹淚，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段徽柔被逼的都氣暈了，段琪帶著人到了王府外，直接架著姜大夫人離開，然后把人送去姜家，直言不諱的說道：“大舅母既然如此疼愛關心姜姨娘，那就收拾東西去皇陵照顧，我親自送你過去，一定能全你慈母之心。姜家若是還有誰牽掛姜姨娘，我也可以一同送去。

    姜姨娘是廢太子的妾室，別說我們段家，便是王府里誰又敢把人弄回京，這是違抗皇命欺君之罪，皇上怪罪那是要治罪的?！?/br>
    姜大夫人雖然疼女兒，但是拉著別人救女兒，跟她自己去那種困苦的地方照顧女兒可是兩回事。

    她兩眼一翻裝暈，醒了后再也不提此事。

    年前姜太夫人沒了，段徽柔沒出月子，自然不能去參加喪禮，明曦與姜家有仇更不會去。

    定遠伯府那邊姜氏與大老爺回鄉祭祖，老太爺說了天寒地凍的，等把消息送去再把人接回來只怕耽擱姜太夫人下葬，讓段愉替大夫人在靈前盡孝。

    姜太夫人一死，姜家在京城最后一個頂梁柱也沒了，喪期還沒過，姜家幾房人就鬧著要分家。

    姜大夫人仗著身份壓制其他幾房久矣，父母在不分家，姜太夫人沒了，這家自然要分了。

    姜家分家也是一大鬧劇，因為姜家中饋的庫房居然空了，幾房人連夜查賬，才發現姜大夫人當初給姜素潔準備的嫁妝是其他姜家姑娘的雙倍，全是拿的公中的東西貼補的。

    太夫人在的時候有她壓著，沒人翻賬，現在可不一樣了，幾房人打成狗頭，姜家祖上掙回來的榮耀，被一幫不肖子孫全都毀了，成了京城的笑話。

    姜家分家后，其他幾房都回了漯州，漯州還有房有地，回去后日子不難過，留在京里名聲毀了，子孫也沒爭氣的，開銷又大，入不敷出，不如回去。

    姜大夫人不肯走，姜大老爺做官本也不是那塊料，現在家里鬧出這種事情，臉上無光，索性花了錢謀了個外放，自己帶著妾室上任，把姜大夫人扔在了京城。

    段明曦聽聽就罷了，姜家現在如何跟她沒有絲毫關系。

    眼瞅著又到了年關，陛下封筆后小病了一場，太醫往來穿梭，幾個王爺進宮侍疾卻被趕了回來。

    皇帝一個人住在崇政殿，連嬪妃也不得近身，宮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皇帝病了后，蕭沐宸照舊當差，沒有絲毫異樣，朝臣對他示好他視而不見，從衙門回府后，便閉門謝客。

    淑妃娘娘從宮里傳出消息，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該做什么做什么。

    明曦心頭一沉。

    過了幾日，忽然傳出皇帝的旨意，把蕭嶸，蕭知意接進宮，明曦心頭一顫，她眉心緊蹙，這么小的孩子接進宮做什么？

    但是圣旨下來，她也不能抗旨不尊，只能叮囑女兒進宮后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千萬不要闖禍。

    蕭知意看著母親面色凝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調皮，懵懵懂懂的點頭應了。

    蕭沐宸親自送女兒進宮，對著明曦說道：“放心吧，我會守著孩子?！?/br>
    明曦不愿意也沒辦法，把父女倆送上馬車，看著馬車遠去，一顆心不由懸了起來。

    齊王妃的女兒與康王妃的兒子都太小了，路都不會走，皇帝自然不會宣召。

    康王妃倒是沒什么，齊王妃卻十分扼腕，這么好的機會，她的女兒沒趕上。

    蕭嶸跟蕭知意年齡差幾個月，但是兩個人站在一起卻看不出來，因為蕭知意的個頭跟蕭嶸居然差不多。

    蕭嶸性子文靜秀氣，見了皇帝照著規矩行了禮，就十分拘束的站在那里，臉上還帶著幾分怯意，應該是被家里叮囑過了，對素未謀面的皇祖父自然害怕。

    蕭知意不一樣了，在王府里就跟猴兒一樣鬧翻天，進宮前明曦跟蕭沐宸兩夫妻叮囑孩子要老實一些，卻忘了跟她說君臣之別。

    皇帝剛吃了藥，看著兩個孩子，一個怕的都要哭出來了，一個眼睛亮晶晶的直打量她，小胖手輕輕甩著一點也不怕生。

    “過來，讓皇祖父看看?！被实蹖χ麄冋姓惺?。

    豫王伸手輕輕推了推兒子，低聲道：“快去?！?/br>